夏三郎不仅一下输光了她的私房银子并嫁妆钱,他张罗了几日东借西凑来的银钱也跟着输了个精光,这就意味着平白地又多了许多钱债出来。
现在她的私房都没了,往后怕是连打点下人都得要看账房的脸色,更枉论替三郎还债了。
她越想越气不过,这三郎平日里虽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但从未栽过这么大的跟头,若说没人算计,她终是不信。
现在首要的是要替三郎把借的钱还上,倘若债主讨到府上让老爷知晓了,丢了枢密使府的面子,他们母子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薛氏张罗了车马,悄悄地回了趟冀州府尹大宅,她不敢去见父亲,便找到母亲好一番哭诉。
她不敢说实话,怕娘家笑话,只道是三郎想背着府里自己做一桩生意,谁知道生意亏了,若不把欠债还上,无法向府里交代云云,说的那叫一个凄惨哀婉,悲痛欲绝。
薛母跟着也抹了几把眼泪,背着薛父偷偷将自己半辈子的体己银子都拿了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天下大多父母都架不住子女的眼泪,更何况是这样一出哀天恸地的眼泪。
夏青嵩将借的银钱悉数还上后,仿佛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心灰意冷,在府里几日不出门。
他想到了那日在赌坊的情形,那小娘甚是娇美可人,那身段,那眉眼,就像府里的……盈歌——盈歌!!!
对,那小娘有八九分模样像盈歌,虽说是戴着面纱蒙住了半张脸,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不正是曾经让他日思夜想的嘛!
想到这,他从榻上一个鹞子翻身,由于体型肥胖差点跌倒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好啊,好你个夏青溪,竟然敢算计老子!”
想到上次好不容易花重金购得千娇吟她却没有中招,这次反倒过来害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夏青嵩由于暴怒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准备去找夏青溪算账,猛地一拉房门,只见夏公仲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众府丁小厮,其中两个还执着杖棍。
夏公仲恶狠狠地盯着他,笑比河清的脸上被气的青筋暴出,一时气结,半晌迸出了几个个字:
“逆子!来人,给我打!”
第16章 一两银子的借据
还没有待夏青嵩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一众府丁小厮拖出去摁在了地上,杖棍落在屁股上,疼得他嗷嗷叫。
夏公仲并没有手软的意思,在一旁似是还不解气,又狠狠地踢了两下他的肩膀,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小厮赶紧搬来凳子,扶老爷子坐下,夏公仲因盛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伴着一阵憋气的咳嗽,令他显得有些狼狈。
就在刚才,他收到下人传来的拜帖,说是有人专程来拜见枢密使大人。
谁知前来拜会的二人拿出一份借据,上面写着借赌资——一两银子!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枢密使府夏家三郎的名号。
借赌资……
夏公仲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这个不肖子借钱去赌竟然让人讨债讨到老子头上。
夏公仲命人支了一百两银子来,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
谁知那人竟然说:“夏大人,您看错了吧,令郎借的是一两银子,您这是何意啊?”
夏公仲简直气结了,他以为是一时疏忽错把“一百两”写成“一两”,没想到这个不肖的东西真的是借了一两银子!
只见其中一人拿起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钱袋放在桌子上道:
“夏大人,这是四十九两,借据您收好,如此咱们算是两清了,若是没什么事,我二人便不再叨扰了。”
说着便起身离去。
夏公仲将手里的借据几乎攥碎了,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招呼了一众府丁小厮气冲冲地去找夏三郎算账。
看着被摁在地上的三郎,夏公仲觉得枢密使府的脸面都被这逆子丢尽了,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想他为官几十年,无论朝堂之上与政敌意见不合还是私下与人针锋相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愧汗怍人无地自厝过。
堂堂枢密使府三郎,为了赌钱,竟然借了别人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竟然还写了借据!竟然被人追到府上追到老子头上!
他越想越气,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老脸憋的通红,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地上的夏三朗怒目切齿道:“打!给我使劲打!今天就打死这个逆子!”
“老爷啊,老爷手下留情啊!”
老爷子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了二姨娘薛氏的哭嚎声。
她踉跄着飞奔而来,“扑通”一声便扑倒在老爷子脚边,颤抖着声泪俱下:
“老爷,三郎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惹得您如此大动肝火?我母子二人平日里在府里与人为善谨小慎微,就算偶尔有个差池也请老爷念在他是初犯就饶过他这一回罢。”
“犯了什么错?你自己看吧,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干的好事!”
夏公仲将手里几乎攥碎了的借据扔到薛氏脸上,薛氏赶紧爬过去捡起地上被揉成团的纸片。
打开一看,便瘫坐在地上。
眼看老爷子又要喊打,薛氏赶紧跪爬过去双手一下子抱住了老爷子的小腿,痛心如骨地又哭将起来:
“老爷,您若是非要打三郎,不如把妾身也一同打死吧,都怪妾身平日里对他太过骄纵,才让他如此不谙世事,着了旁人的道了,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畜生要害了我们母子,这是要害老爷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