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到了若谷轩的会客厅,人语声从里传出来。夏青溪紧了两步,她正急着搬救兵呢。
“二哥,二哥快随我回去救盈歌……”人还没有进来,急寥寥的声音先钻进了耳朵。
夏青璃看到她进来时胸前的坠子反射着一抹莹亮,心脏突然一紧,蓦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喝止:“溪儿休得无礼,还不快下去!”
夏青溪冲进来的行径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时下女子都讲究笑不露齿、言不高声、行似微风、坐如处子。而她高声吼嚷着冲进来,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额角还有那么一条狰狞的口子。
被喝斥了一句后,她赶紧闭上嘴,抬头看了一眼座上的玉冠男子,才发现他也正失神地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赶紧将眸光移转,他微微一笑如暖阳般照得人心生和煦。
夏青溪狠狠腹诽道:“怎么又是他?孽缘啊孽缘!”
“青璃,可是府上有事?”他毫不在意她的窘迫。
夏青璃促狭地摸了摸鼻子:“也没什么事……”
“你这个若谷轩主事本来就是清闲的差事,有事不防先回府一趟,等回来啊,本王同你说件今天的趣事。”
他说到“趣事”这两个字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撇了夏青溪一眼,囧得她耳根都红了。
“谢殿下体恤。”夏青璃作揖,面露尴尬,转身欲带夏青溪离开时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声音“令妹这颈坠可是别致,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听罢夏青璃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回殿下,这坠子是家母临终时交托于溪儿的,至于出自何人之手也不得而知。”
一层温热而细密的汗溢满了额头、后背和手心。
玉冠男子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柔声道:“夏姑娘先回府,待处理完后,不如再回来讲讲今天的趣事?”
夏青璃挡在了前面,“殿下,舍妹陋质,恐难登大雅。”
夏青溪也随着尴尬地笑了两声,行了一礼拽着二哥就往外逃。
刚一出门,他便将她拉到一边严厉训斥:“从小爹就跟你说,坠子比命都重要,万万不可示人,方才这般,你是不要命了?!”
二哥本是如玉般的脾性,见他如此色厉内荏,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能惹得他这般,难道这坠子里有什么秘密不成?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哦”一声把坠子放进了脖子里,现在顾不得其它了,先回去救盈歌要紧。
远远的又听见了夏青溪高亢的声音:“二哥,二哥你快点,救人如救火啊……”
玉冠男子坐在檀木椅上一动不动,手指摩挲着杯沿喃喃道:“有意思……”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爽朗不羁敢正视自己眼睛的妇人,也没有见过这样一双深邃的,勾人心魄的异色眸子。
她不似寻常妇人般娇柔软糯,全身透着的是一股英飒之气,他搞不懂,为何妇人也可这般轩昂。
想到这,脑海里又浮现她大笑的模样。可是一想到额角上那道猩红的口子,眉头又蹙成了一团。
这边二人正往夏府赶,马车疾驰在土夯的大道上。
入秋的天气有些凉了,夏青溪与二哥同乘一辆马车,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点微妙。
她不敢抬头看夏青璃刀子似的眼神,低头小意地思忖着怎么开口才能不让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夏青溪其实早已换了主儿。
她偷偷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生得极美男子,心里生起一丝疑惑,既然是亲兄妹为何二人容貌无半点相似之处呢?
她咬了咬嘴唇,又往他的身边挪了挪。伸手挽上他的臂弯,无赖的摇晃着。
夏青璃怔住了。
他这个妹妹极少与自己亲近,更别说摇着胳膊撒娇了。
他眸子里的疑惑越凝越重:“溪儿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被倏的这么一问,她心里咯噔一下,腹诽道,这还没开口说话呢就露陷了?
她把手从他的臂弯里抽了出来,小意地问:“二哥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夏青璃把她扶正,“实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她摸了摸肿胀的额头,缓缓道:“实话就是我头被撞了后,再醒来许多事已记不得了,只隐约记得你是二哥,平时最疼我了。而这假话嘛……就是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叫夏青溪的姑娘对我说,她要死了,让我来代替她活着,不要让二哥伤心……”
夏青璃抬手敲了下她的头:“越发魔怔了!”
好不容易把他糊弄了过去,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明白前方等着的是未知的世界,那个枢密使府里有太多未知,陌生又无奈。但至少此刻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关心着她、心疼着她的。
想到这,夏青溪又将手臂水蛇一样从臂弯缠过去,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二哥,我好些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我头好痛,我害怕……”
夏青璃拍了拍她的小手,柔声道:“别怕,有二哥在。既然以前的事情记不得了,那不记就是了。以后一定要收敛性子,切不可再恣意妄为。溪儿,你要记住你是个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二哥不能护你一辈子。有空你要多跟周妈学……”
她完全没有听进去,挽着他的胳膊突然喊了一声:“二哥,我好喜欢你!”
夏青璃被她忽然喊出的这句喜欢吓的不轻,懵懵地盯着她娇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