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昨日那淮南侯谋反发生了什么更重要的事。
李阁老凝思许久,决定将真像的突破口锁定在秦素身上。
他摸了摸胡须,也不等其余人还在干什么,直接上前质问,“殿下,这传位诏书未经中书门下两省起草定,恐怕无法作实,臣斗胆,请陛下亲自出面商议。”
秦素是铁了心要阻止一切,不气不恼平静开口,“皇姐身体有恙,不必劳扰皇姐了,爱卿只管放心,对于政事朕当竭尽全力,不会懈怠的。”
虽然李羽风依旧是以秦王称呼,可秦素她这是咬定了自己天子的座位,对朕这个自称已是信手拈来。
李羽风或许还在想办法将秦箐叫出,可昨晚与秦素一同救驾的赵新却是从她的态度以及那诏书中看出来很明显的不对劲。
那诏书很明显的藏头文字,是秦箐有意留下,赵新不知秦素有没有注意,可他自己先前偶然和秦箐拉家常是知晓了秦箐的这一手段的。
圣旨上中间偏下侧是连在一齐的六个字:随王/平安勿扰。
藏头文字很简单,也容易发现,却异常实用。
赵新这便猜定秦箐应该是出事了,但暂且只是软禁或关押的问题。
不然秦箐若是平安为何要用这文字传递给朝臣消息,岂不是多此一举?
况且秦素的一切表现都是为了安抚百官,不让官员和陛下见面,这实在太有心。
事到如今,赵新不明白这两姐妹搞什么名堂,但他也不认为自己所了解的两个主子之间会闹上什么生离死别。
赵新与黄辰不是楚沐和其他什么半路手下,他和他家的墨澜小媳妇对自己的主子有足够的了解。
说因位变心?变心不是这样变的,总得有个过程。
既然皇上要求他们一切随秦王,赵新自然也不想太弄出什么破事来。在研究圣旨的情况下,他已是和几个够分量的官员打了招呼,以免等会事情出差错。
心里运量好一切,见李羽风再度被拒,他脸上神色一禀,飞快出了列。
“秦王殿下回绝未免太过刻意,殿下如今迫不及待想以帝王身份自居,又不敢臣等与陛下面议,莫非是秦王谋反幽禁了陛下,然后强行逼迫陛下写下这传位诏书?殿下如此,莫非坐在此地就心安理得,狠毒至此,不怕天谴?”
赵新脸上平静无一丝墨澜,目光似刀刃般锐利,紧紧盯在秦素的眉间,没有半分礼仪可言。
这不留情面的质问声让后面一干同僚都是神情一怔,小心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
眼观鼻鼻观心,心底却是揪了起来。
不是说好一切随王静观其变的吗?
怎么上来就是cnm?
果然秦家潜邸老臣说话就是不一样。
他们自问内心,即使秦王真是谋反,自己再怎么担忧陛下恐怕也是不敢如此直面呵斥。
秦王实在太可怕了,那脾气上来真的太狠了……
作为被整个百官队伍隔离的楚沐,一个人站在武将区最右边,有些担忧的看着赵新,步子往前挪了几步,随时准备出面。
面对赵新如此当面质问,秦素承认自己是动了火气。
她堂堂大宁秦王,堂堂秦家二小姐,竟是被一个破家丁头子当着一百多个朝臣的面骂?
秦素将腿平放而下,嘴唇咬了又咬,衣袍中的手狠狠捏了再捏。
望着最前排赵新那大胆的目光直视自己,她眸子寒的慑人三尺,真想就此踏步而下,狠狠扇赵新几个响亮的巴掌,
可她到底是忍住了!
没什么别的,赵新这混蛋说的是事实。
秦素她到底是要想办法安抚好朝臣才能安稳的度过以后的日子。
“不知赵将军所言证据从何?”秦素压制住心里的怒气,平静起身。
“朕与皇姐出身入死二十载,皇姐如母,母女之情,朕如何会去做那谋逆之事?”
“朕心知爱卿们忠心,只是如今皇姐身子确实是劳累,需要静养,待她身子调理好,朕自然会让爱卿们去见上一见…”
秦素信步走下台阶,轻轻在赵新身前定住,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望着他那刚毅平静的眼神,秦素眸光似匕首般,要将那眼珠剜出。
“若是太急,恐打扰了皇姐的静养,让身上伤势更重,赵将军……,请问,你可愿意承受一切后果?”秦素紧紧盯着赵新的目光。
只是这一会,她已将自己心中琢磨的解释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到最后已是威胁了,这朝堂上任何一个人都能明白。
那话寒的如千年寒冰,彻骨之寒,连宣政殿空气都冷了三分。
楚沐轻轻前移,已是到了赵新身侧。
秦素目光没有任何的移动,依旧死死盯着赵新,等待他的回答。
“是,”赵新神情稍动,微微屈身,“臣明白,只是陛下身体有恙,还请殿下当全力医治,以陛下的龙体,半个月当能康复。”
朝堂之冰仿佛一瞬间融化了般,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秦素眼波微漾,嘴角很快勾起一抹笑容。
“赵将军所言极是,朕自当关心皇姐的。”
说完这话,秦素已经是再回到了龙椅上。
她极具深意的眼睛看着赵新几眼,又才望向四周,“朕暂代帝位,众卿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