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墨澜也不敢离开,只得默默伫立在旁。
谁也不曾计算时间过了多久,只知窗台天色黯淡。那昏暗的暮色尝试着挤进金色的殿阁,却是被无情的灯火拒之于外。
杨安脚步匆忙,依旧是不曾通报一身戎装就来到秦箐桌前,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边忐忑入座休息的墨澜。
“…陛下,方才淮南侯带兵在宫门外因事起了争执,看样子,……好像要…谋反。”
“唔,”秦箐有些慵懒的推开桌前凌乱的奏疏,“这事朕已经知道了,看到秦王了吗?”
“秦王殿下?”杨安愣了少刻,才否定的摇头,“末将不曾见到秦王殿下。”
“行了,朕知道了,王景洪的事,你命人只管守住宫门,他攻不进来的。”
听闻没有秦素的参与,秦箐心中略松,忧虑却是更重。
毕竟有些事情,等待远比知道结局更为煎熬。
“末将明白。”杨安应声出门。
待他离开,秦箐已是彻没有任何兴致,随意的躺在龙椅上,微眯住双眸。
也不过瞬间的功夫,心中惊疑不止的知雨终于是强忍住内心的担忧替秦箐添了一小杯茶水。
“…陛下……,还请用茶。”
对于墨澜与秦箐说的事情,她虽然站得远,但也是隐约明白了事情的可怕。
作为秦箐的贴身宫女,她也经常见陛下和秦王两姐妹的感情,老实说确实值得人称赞。
可是今日秦王谋反的事情却犹如惊涛骇浪般扑面,教几人都是震惊无比。
知雨明白眼前秦箐的心情很不好受,但也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除此外也只能希望事情是假,免去宫中女子的一切烦忧。
“放在桌上好了。”秦箐开口,连眼也不曾睁开。
知雨无奈,只能放下再回到自己的位置,有些揪心的看着脸上平静无任何起伏的墨澜。
......
紫宸殿的众人在沉默中度过短暂的半时辰。紧接着殿外再度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酣眠的秦箐猛地睁开双眸,目光紧紧锁住了正殿大门。
可以说是情报十分准确,也可以说是秦箐心中最后的幻想破灭,来人彻底粉碎了几人内心最后的一丝倔强。
秦素身披银色甲胄,目光凛然的朝正殿内秦箐的座位望去,倏地闪过半分惊讶,随即消失不见。
也没有给谁半分质问的时间,她身后的几名亲兵正步踏入殿内,秦素旋即抬手,等亲卫止步,信步朝着里边走去。
沉闷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终于,秦素面色无波,在桌前一尺远处驻足俯瞰,仿佛要等待某个人的起身接见。
瞧着秦箐脸上无尽的复杂,秦素很随意露出一抹得意又傲然的轻笑,与此同时同样是感受到自己身边那两个女臣眼光中的厌恶与敌视。
莫澜看着秦箐暂时没有起身的打算,轻咬着嘴唇,右手慢慢朝腰间所配的匕首摸索了过去。
正在此刻,秦箐突然是从椅上起身,缓步朝着秦素走去,莫澜随即警惕的凝视秦素,以防不测。
一步,两步...终是走近,秦箐由上而视,不怒自威,紧蹙的眉头愈发显得凝重。
察觉秦素眼中突兀无比的冷漠,秦箐蓦然嗤笑,“如今大宁朝政未稳,你莫非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你何须说这么多,我为此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秦素微微摇头。
对于秦箐审视的眸光丝毫不见躲闪,坦然自若,就仿佛做事没有任何过错。
“自保?”秦箐嘲讽之意深了一重,“你倒是瞧得起我,我整日呕心沥血坐在这里,给你放了大半月休沐,你却整日用这些时间对付我算计这个没有任何用处的皇位,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
秦素的头仰得更甚,“是,我就是要你的皇位,我比你要合适更多,我凭什么要在秦王的位置受制于人?”
这般胡话是真的将秦箐的脾气消磨的一干二净,秦箐不怒反笑,连连摇头嗤笑。
“你倒是真敢说,来,皇位在那,龙衮我穿在身上,来,任你取,”秦箐指着身后的龙椅,又朝自己身上拉扯一番。
“你说的好良心,又可曾受制于我一句?怎么,现在得手了,你要把我关在哪里?可不要告诉我你念在我的情分上,完全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将秦箐话乱的动作收回眼底,秦素始终不言一句,
末了斜睨了一眼秦箐身后警惕未十足的模样,将漠然的目光再次投向秦箐。
“你说的对,我自然是要囚禁你,你若是反抗我还要杀死你,……毕竟一朝不容二君。”秦素负手转身,不留情面的说完这话,静静望着殿外的夜色。
“那倒好,我倒是真希望你能杀死我,最好是你亲自动手,这样我才会瞑目。”
“是”,秦素静立着,听到最后倏地转过身,美目死死的盯住秦箐的表情,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来,
“姐你只管放心,……我会让你等到那一天的。”
也不等秦箐再说话,秦素往后挥了挥手,“将她关入皇家天牢,严加看管。”
皇家天牢是鼎朝在皇宫修建的一所戒备十分森严的死牢,专门关押罪恶昭彰的暴徒,从未有皇室中人被关押至此。
秦素此举,自然是有意要灭掉秦箐的威风。
随她入殿的都是很久以前跟着自己出声入手的铁杆亲卫,忠心远比对秦箐要够,这也是这些人愿意跟着秦素做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