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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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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牖敞着,夏夜晚风拂动檀色帷幔,临春低声啜泣不停,眼泪汹涌而出,胸口与背脊皆颤抖着。她推了谢明峥一把,委屈极了,“快点走开?……”
    身上?的重量慢慢轻了,临春侧过身,蜷缩成一团,还在哭。
    看?吧,她的担忧果然成真了,谢明峥马上?就要兽|性大发?,对她强取豪夺了。今日是强吻,明日不知是什么了。
    她一边哭,一边吸鼻子。身后谢明峥竟还问她:“哭什么?”
    临春嘴一撇,越想越委屈,红着眼嗔瞪他:“你……你这叫什么病啊?分明是登徒子……下-流……”
    临春周身都发?过汗,此刻有些冷意,黏糊糊的,并不舒适。
    她心里不舒坦,连带着那点做小伏低的自觉也在此刻消失殆尽,只余下几分娇纵的脾气。她骂人的声音软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反而像撩拨人似的。
    谢明峥听她骂着,笑声沉沉:“嗯,一模一样。”
    同他梦里。
    可?是梦里,她该更凌乱一些。
    “什么一模一样?”临春一边哭,一边问他。
    他真的脸皮好厚,都在骂他了,他也一点不觉得羞愧,甚至嬉皮笑脸的,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临春深吸一口气,慢慢坐起身,她鬓发?散乱,想去沐浴,不想知道他说什么一模一样了。
    她屈膝下榻,特意从谢明峥身边躲开?,踩在刻桃纹的脚踏上?时,却腿一软,差点跌倒。
    临春表情更委屈,都是谢明峥的错。她现在就像小时候学完骑马。
    她撑着榻沿起身,却被谢明峥从身后打横抱起。
    临春自然不肯,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怀抱,“放开?我……”
    谢明峥额头泛着薄汗,却并不显狼狈,“你自己能走?”
    好像不怎么能,临春沉默。
    她想,她现在这样都是谢明峥的错,既然如此,她让谢明峥抱一下也很合理?吧。这般想着,临春没再挣扎,任由谢明峥抱她去净室沐浴。
    第44章 第 44 章
    谢明峥放她在浴池边坐下, 临春往浴池另一边挪远,赶紧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她眼角泪痕未销, 楚楚可怜的模样, 低垂着头。
    谢明峥立在原地没动, 想起不久前他伏在她身上?, 吻住她唇的时刻, 仿佛已经真将她据为己有。他再次发觉自己失去耐心, 打看她方才哭的那模样,显然吓得不轻。
    谢明峥压下眉头,出了净室。
    临春趴在浴池边沿又哭了会儿, 听见碧云她们进来,这才赶紧擦了眼泪, 强行打起精神, 不让她们看出任何异样。她不愿让她们为自己担心。
    沐浴的时候,临春看见自己左侧大腿靠近腰胯那里有一圈红痕, 她想起来,是那会儿被谢明峥握着留下来的。
    刚才的谢明峥让临春感到害怕, 此刻回忆起来,更为惶恐不安。她意识到倘若谢明峥真要对?她强取豪夺的话, 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他?是皇帝, 可如今的自己不过一介弱女子, 毫无抗衡的余地。
    万一谢明峥不肯信守承诺怎么办?
    临春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她原本是脑袋极简单的人,一向不爱把人想得太坏。
    可是刚才的谢明峥真的很吓人。
    仔细算起来, 倒是他?们久别?重逢以来,最可怕的一次了。其余时候谢明峥只?是嘴上?威胁她, 可方才却是实打实身?体力?行,她推拒不得,被他?吻得缺氧,差点喘不过气来。
    从前临春被人最粗暴对?待,也不过当时母妃出事时,她被人强行带进暗牢。后?来,是那个猥琐的军官意图对?她不轨,但谢明峥救下了她。
    可方才谢明峥对?她做的,与那个军官几乎是一样的事。虽然临春知道,还是不一样的,可她现在又生气又惶恐,有点不想讲道理。
    如果谢明峥不愿意信守承诺,临春其实毫无办法?。
    她怕死怕痛爬脏怕黑……怕的东西太多,假如谢明峥真要对?她强取豪夺,把她关起来的话,她应该会选择妥协,让他?强取豪夺好了。毕竟反抗很费时费力?,说?不定还要受更多折磨,以她这小身?板,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是现在谢明峥应该还没有那么可怕吧……
    他?即便对?自己产生了一些兴趣,应当还不够浓厚,还来得及。临春兀自想着,明日,明日她便想办法?撮合谢明峥和别?人。
    谢明峥一副薄情的样子,应当很快便能将对?自己那点兴趣转移到别?人身?上?吧。那几个美人够不够?不够的话,要不从行宫那些貌美的奴婢里再挑几个,叫她们多去谢明峥眼前露露脸。
    他?不就喜欢好看的吗?
    临春默默盘算一番,心里想了许多计划。
    回到寝间的时候,谢明峥已经躺下。临春小心翼翼从旁边缩进去,听见谢明峥翻身?的声音都把她吓了一跳。
    她现在觉得跟谢明峥同榻而?眠都很危险,万一他?忽然兽|性大发,趁她睡着干坏事怎么办?
    可是她又不敢说?,而?且就算说?了,肯定谢明峥也不答应。临春心里犯嘀咕,扯过被角,又往墙边挪了挪。
    谢明峥看着她一副受惊的姿态,也有些懊恼方才做得太过。已经数不清第多少回,他?在少女面前失控。
    计较已发生的事并?没有意义,与其懊恼,不如想办法?让事情在已发生的情势下朝着自己想要的结果发展。
    这是谢明峥一贯做事的准则。
    谢明峥轻声开腔:“我?明日打算出行宫一趟,你可要一起?”
    “啊?”临春没料到谢明峥会突然提及这个,他?要出行宫逛逛,还带上?自己。临春几乎立刻就要说?好,但这个“好”字卡在喉口,被她堪堪掐住。
    可是她都计划好了,明日要撮合谢明峥与崔美人。为何不撮合林美人,因为临春对?林美人颇有高感,不怎么想祸害她。
    而?且她刚才还在心里骂谢明峥来着,现在这么快就答应,岂不是显得很没骨气?
    临春犹豫了。
    但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去逛玩耶,不必偷偷摸摸的,如果过了这个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店……
    临春心里天人交战,两个小人打架打得不可开交。一个说?,去啊,你不是一直想去吗?外面的世界那么新奇好玩,错过了会后?悔的。另一个说?,反正?等?你从皇宫离开,有的是机会可以看天下山河,不急在这一时。
    她咬唇,难以抉择。
    谢明峥又道:“听闻江州钟灵毓秀,人杰地灵,街巷热闹,与玉京是不同的体验。薛冰说?,明日江州会有庙会,一定很热闹。”
    临春听着他?的字字句句,最终心里想去的那个小人战胜了另一个小人。她道:“我?也要去!”
    临春揪着被角,说?服自己,她只?是因为想看看外面的热闹,并?没有原谅谢明峥的恶行。至于?她的计划,可以推迟一天。
    “好。”谢明峥应下。
    翌日一早,临春是被鸟鸣声吵醒的。墨玉行宫内的树木繁盛,鸟雀也多,虽有几分?叽叽喳喳,但更多是生动可爱,仿佛与大自然贴得更近。
    临春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与草木亲近的感觉,莫名叫人心情很好。她被鸟叫声吵醒后?,从床榻上?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推开支摘窗,映入眼帘的便是枝头几只?可爱的小家伙。
    宫苑后?头都是树,各种树都有,枝繁叶茂。几只?小家伙通体碧绿,从这枝头跳跃到另一枝头,惹得临春眉目皆笑。
    她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竟想跳舞。
    她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身?上?还穿着雪白的寝衣,甚为朴素,转动起来时衣角飘飞,仿佛一朵慢慢绽放的白色山茶花。
    那几只?鸟儿从枝头飞进窗牖,落在窗台的横几上?,叽叽喳喳叫了两声。临春笑意更甚,当它们的叫唤是为自己鼓掌,便跳得更投入。
    不知何时,窗台上?又多了两只?松鼠。
    临春笑声清脆如山间流泉,她转动衣角,从房间里一侧转到另一侧,最后?以一个完美的一字马收尾。
    她自觉跳得很好,倘若有观众在场,应当给予她最热烈的掌声与叫好。
    但那掌声与叫好存在于?她脑子里。所以当耳边传来掌声与叫好的时候,临春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很快她发现不是幻觉,就是有人给她鼓掌叫好。
    她循声望去,看见了谢明峥的脸。
    临春原本挺拔的一字马瞬间垮下去,她迅速起身?,收敛动作,跑回了寝间,甚至钻进了被子里。临春起床的时辰已经不早,谢明峥已经见过一轮臣子,预备出门。
    她还记得昨晚的约定,道:“你别?过来,我?马上?更衣。”
    “碧云,朱弦。”临春朝门口唤道。
    听得临春传唤,婢子们很快推门,鱼贯而?入,伺候临春梳洗装扮。她挑了一身?不那么繁复的衣裙,颜色也颇为低调,发饰更为简单,只?簪了两支金钗。
    “好了,走吧。”临春站在谢明峥跟前,满眼期待。
    谢明峥嗯了声,带她出门。行宫占地广阔,且以避暑为目的,自然不会建在城中。从墨玉行宫进城,乘马车需要两个时辰。
    他?们出发时是辰时,抵达江州城,已经午时。
    临春肚子有些饿,觑了眼谢明峥,不知道他?肚子饿不饿……总要先填饱肚子再去逛街吧?
    正?想着,马车停在一座华贵的酒楼前。
    食物的香气从酒楼里飘出,临春不由眉目含笑,从马车上?下来后?,跟着谢明峥跨进酒楼。临春目光不由四处打量,充满了好奇。
    这还是她人生第二次来这种地方呢。
    好多人在吃饭,喧闹却不会吵闹,跑堂的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充满人间烟火气。
    小二迎上?来招待他?们:“二位客官里面请。”
    这两位客人气质不凡,恐怕非富即贵。他?们这些招待人的伙计每天和那么多人打交道,看人的眼光老道。因而?对?谢明峥与临春二人格外尊敬,一路领着他?们上?二楼天字号雅间。
    “二位瞧着不像江州本地人,可是来江州游玩的?若说?咱们江州啊,那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游玩的景致也多,不知二位可打听过?旁的咱不说?,就咱们这荟华楼,可是江州的招牌。人人都说?来了江州,若是不吃荟华楼的菜,那可算是白来了。二位点什么菜?”
    小二嘴皮子很利索,一番话听得临春很是佩服。要是她嘴有这么聪明,那一定不愁吵架吵不过旁人。
    谢明峥轻笑道:“倒不是专程来游玩,我?们是要去玉京做生意,途径江州,停留几日,顺便游玩。”
    临春有些惊讶地看着谢明峥,他?这会儿瞧着真不像是说?瞎话的,与平日里的他?也有几分?不同。转念想到,谢明峥十七八岁前都在市井生活,如此也寻常。
    他?们穿过走廊,往前走,途中临春不小心撞到个人。
    是位年轻的姑娘,瞧着与临春一般大。
    姑娘起初愠怒不已,临春已经准备说?抱歉,却见姑娘在看见谢明峥那张脸时迅速雨过天晴,甚至添几分?欢喜。
    “姑娘,走路小心些啊。”
    “……”
    他?这张脸还真具有迷惑性。
    “呵呵呵,抱歉。”临春尴尬笑了笑,被谢明峥揽住肩,往身?侧带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