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恼怒过后,太子显得尤为豁达,举起酒杯要与新娘饮合欢酒:“娶妻纳贤,想来你该是个好姑娘。”
这新娘顶着乐府三小姐的名头,倒也不卑不亢,说喝酒便错着胳膊喝了,又将被子上的桂圆花生等物收起来。
她长的丹凤眼樱桃唇,艳丽的像是天边的云彩,格外纤细的肢体套一身喜服,该胖的地方不比别人少一块肉。
乐府很用心地送给了太子殿下一个侧妃。
但她不是真正的乐苹。
真正的乐苹正坐在乐府密室里,研究一些古籍。
纸页翻动的声响在冷暗的密室沙沙作响。
苹今年十七岁了。
她笔挺的身姿似男儿凌厉,单眼皮的圆眼睛在转动,有谁走近的时候,她会用书本捂住半边脸观察来者。
杨瑞霖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伸手移开乐苹遮挡半边脸的书本,在她的侧脸烙下一个吻。
“外面在庆祝你和太子的联姻。”杨瑞霖坐在乐苹身旁,一根胳膊搂着她,“感觉我像是你的情人。”
“你现在确实是我的情人,杨先生。”乐苹侧过脸去读书。
他们约定,在今天是恋人。
成为恋人的条件是,杨瑞霖帮忙解决嫁给太子这件事。
三个月前,乐渠森告知乐苹未来的归属时,作为女儿她毫无异议,同样对此默认的是白秀温、乐呈襄、乐彼。
由于先前严淡人半夜前来导致的误会以及后续杨瑞霖与严淡人的谈话,导致现在严淡人与迟苹果的关系僵硬,而杨瑞霖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中间人,在不被乐府人察觉的情况下令人震惊地“陪伴”着乐苹。
结婚的事情,女人是说不了什么的。乐苹很清楚这一点,再者现在她正逐渐被乐府所接受,若是拒绝……也拒绝不了,哪怕是个火元神的、会武功的女子。
李染生离她太远,严淡人默不作声。
当她思索如何解决嫁娶问题时,杨瑞霖躺在她的床上,偶尔睁开眼睛望望她,既不肯先开口,也不愿表露想法。
乐苹记得非常、非常清楚,她走向杨瑞霖,对他说:“你,之前说想杀了我。”
杨瑞霖摇摇头:“我现在不想了,苹。”
乐苹抿嘴,在屋里走几圈。
“为了躲避嫁人而寻死可不是个好主意,”他撑着半边身子坐起来,微微皱眉,“我不想杀你了,更不会让你死。谁都不可以让你去死,苹,要活着。”
乐苹舒出一口气,不置可否。
相处的越长久,她就越发能感觉到杨瑞霖的说一不二,以及哥哥李染生面对自己师兄的心情。
“我还能做什么?”乐苹问道。
从洛阳逃跑?城关不是摆设。
跑去找严淡人求助?严淡人恐怕不会在乎一个手下的去留,嫁给太子反倒能带给严淡人更多的情报。
杨瑞霖微笑:“苹,你可以求我。”
乐苹:“……”
杨瑞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求你,帮帮我。”
她不会倔强地当哑巴了。
一句话罢了,她甚至不介意向杨瑞霖鞠个躬,只有不下跪就行。
人生很长吗?一个瞬间,人可以苍老十岁。
人生很短吗?一个瞬间,人像是活了几十年一般疲惫。
杨瑞霖看着她,觉得后悔,同时有些贪得无厌地笑道:“好,我帮你,不过有条件。”
杨瑞霖去找严淡人商议此事,严淡人果断认为乐苹嫁给太子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哪怕二皇子殿下本心不太高兴。
但杨瑞霖是个简单的人,软的不行来硬的。
严淡人不得不心平气和地跟杨瑞霖好好说话。
“本殿下会解决,阁下请便。”
“劳烦你了。”杨瑞霖拍拍严淡人的肩膀。他已经和二皇子撕破脸了。脸一旦撕破,就不会在意多添点疤痕。
春宵一刻值千金,太子与美人共度,名义上的太子妃乐苹则与杨瑞霖一同坐在冷硬的石板上,阅读枯燥无味的古籍。
杨瑞霖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快速和乐苹变得亲密,但二人间的隔阂偏偏是几千年的难言。
他看似理智,实则脑子生锈,一时间对世上的所有事都感到迷惑。
男人和女人是怎么顺理成当地躺在一起的?
“苹,你不想睡觉吗?”杨瑞霖脑袋磕着她的脑袋,试探性地问道。
“杨先生,说好了不做过于出格的。”乐苹斜眼瞟他。
“我知道,”接收了她的白眼,杨瑞霖笑了一声,“我给你讲故事,你躺着我坐着。”
乐苹起身收拾好书本,独自离开密室,看守大门的乐家族人向她致敬,她略一点头算是见过。
回卧房后,杨瑞霖已经等在床边。
“今天,我们讲一个小乞丐的故事。”
“什么样的小乞丐?”乐苹选择和衣而眠。
“伤心的小乞丐。”杨瑞霖答道。
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悔,”杨瑞霖眼神看向一侧,握着乐苹的一只手娓娓道来,“我应该多关心那个小乞丐的,不,是‘每一个小乞丐’。”
乐苹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不明觉厉。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乞丐。”乐苹耸耸肩。
“不,”杨瑞霖笑道,“乞丐只有一个,也有很多个。一个等于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