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不好好躺着咋起来了?白学名走到弟弟白莫儒身边之后一手把瓷碗递到了弟弟手里,一手已经开始帮他整理凌乱批着的衣服,你身体不好出门要多穿衣服,门槛透风,容易着凉。
白莫儒任由对方帮他拉过衣裳系好,递到他手里的药他也没抗拒,端起来仰头便是一阵猛灌。
见弟弟乖乖吃了药,白学名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他从屋内拿了件厚些的衣服给白莫儒披上后又道:今天是去大院那边领月钱的日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哥领了月钱傍晚下工后给你带回来。
白莫儒摇了摇头,他现在喉咙里苦得发涩,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这家人倒是对这病秧子宠得厉害,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想着他,这么多年下来更是省吃俭用的给他攒钱吃药。
他这哥哥白学名已经二十好几了都没娶上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家里的钱都给他吃药去了,当然,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大娘林雪翠
想起林雪翠,白莫儒心中就不由一阵窝火,他面带轻笑,眼中却是化不开的阴沉。
今天是领月钱的日子?白莫儒突然想起记忆中那个大院,他央求道:不如我去吧,我已经在床上躺了许久,身体都僵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动走动。
闻言白学名眼中有担忧一闪而过,但见弟弟眼中露出几分央求之色,似乎因为有机会外出眉眼间也多了几分灵动,他迟疑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即使答应下来,他也不忘认真叮嘱一番,去了大院后你记得莫要与大娘计较,领了月钱就早些回来,别在外面久留,天冷风寒。
白莫儒静静地听着,吃了早饭又加了件外衣之后,才让刘如和白学名两人送出了门。
并不是赶集日,街道上也是冷清,没有街边小贩叫卖吆喝的声音,只有清晨微薄的露气。
在街上逛了会儿白莫儒就疲了,收起了闲逛的心思,他径直向着记忆中大院那边走去。
到了大门前敲了门,又让门僮一番打量后,才让站门边儿让等着进去通信,最后从侧门被领进了后院。
对那门僮的轻视白莫儒并不在意,进了后院等着时也只是寻着记忆悠闲地打量着这院子。这后院并不是府邸里真正的后院,而是厨房门外的一块空地,平时放杂物或者剩饭潲水的地方,味儿很大。
与白莫儒的悠闲不同,青砖碧瓦的大院主院里,一个看上去约莫才三十几的女人正一脸怒容,扭曲的怒容让她原本颇具风韵的娇容变得狰狞恐怖。
林雪翠快步出门向着后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咒骂道:该死的丧门星,大清早的就来找不痛快,要饭的都知道早上不登门讨嫌,他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药死
院子里,走廊两旁的丫头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林雪翠气冲冲地冲到后院,进院就看见白莫儒脸上那悠闲的神情,她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便骂道:你又来做什么?月钱不是上个月月末才给了吗?整天就知道要钱要钱,你当我是开钱庄的吗?
因为被吓了一跳而脸色苍白的白莫儒抬头看向林雪翠,眉眼中不由更多了几分阴冷。
你娘那小贱人是不是把月钱都拿去养老相好去了?不过就她那样也有人看得上?整天都来要钱要钱,你们知不知道这钱是老爷多辛苦才赚回来的?!林雪翠一张樱桃嘴吐露出的句子句句恶毒泼辣,偏生她还嗓门大,她这一吼大半个院子都听见了。
白莫儒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雪翠。
林雪翠能把白福德迷得晕头转向也是有原因的,若不听从她嘴里吐出的恶毒语言,只看她脸上那两条弯弯的柳叶眉和精致的五官与那保养得当的皮肤,如今已四十多的林雪翠就像才三十出头。
只是漂亮归漂亮,这女人身上却是半分气度没有,她双手叉腰口里尽是恶毒的词汇,形如骂街的泼妇。
风过堂,白莫儒喉头一阵瘙痒,他忍不住伸手捂嘴轻咳了两声。
骂骂咧咧的林雪翠见状停下咒骂,她憎恶地打量着白莫儒,又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在这儿等着。
话说完她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小袋子。
她把袋子扔到了白莫儒怀里,道:别说我亏待你们,我告诉你我待你们母子不薄,这是这个月的月钱,拿了就快滚。
白莫儒接住袋子,拿在手中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对,袋里根本不够数。
只是当他想找林雪翠时,人已经消失不见。
第一次与林雪翠见面就发生这种事情,白莫儒对她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他回到家把钱袋交到刘如手里时,刘如却神态如常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来,这种事她早已习以为常。
大概是因为出门受了风,回到家之后白莫儒就开始不舒服起来,不得不上床躺着。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总是浑浑噩噩,被门外传来的咒骂声吵醒时他已经是头晕眼花浑身冷汗。
他昏昏沉沉的起身扶着桌子走到门边,费了些力气才把门打开。
一出门,迎面就撞见一脸怒容五官狰狞的林雪翠,可算出来了,你这个小贼把东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