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门外的响起的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陆公公,两位殿下召您过去。”
“好,我知道了。”
陆危平稳地回答,将画卷重新卷了起来,小心地放在了柜子里,便掸了掸衣袖,才走了出去。
来的人正是捧荷,她忍不住感慨道:“每次五皇子一过来,月照宫就变得热闹一些。”
从之前清查了一遍,确认月照宫没有不干净的人后,陆危对他们宽束渐渐适当,在无伤大雅的情形下,并不会对他们太严苛了。
捧荷等人也就和他说上一两句。
陆危也有考虑到,倘若自己离开月照宫后的情况,现在,捧荷算得上是可以了。
他一边步履轻快地朝主殿走去,一面对捧荷交代了一些琐事。
同时也说了乔美人的情况,日后人家再上门来,就是乔婕妤来了。
他们的态度,自然要相应的变一变了,但也不能变得太过分了。
“这下可好了,没有人敢小瞧咱们月照宫了。”捧荷差点跳起来,小声地跟着他身后欣喜道。
这其实在宫里来说,算不上什么特别的。
但是对于一直认为自家公主不争不抢的捧荷来说,公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成功了,当然值得庆贺开怀的。
陆危才踏入殿中,就听见里间传来了清朗的少年声音。
“阿姐,你果真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宜章听了阿姐帮助乔美人获宠,而扶婉公主再次挑衅失败,格外快意道。
抬头见到陆危进来,也没有之前略带冷淡的态度,大加赞叹道:“若非有你,肯定不会这么顺利的,幸亏送了你来阿姐身边。”
“多谢五皇子谬赞,卑臣愧不敢当,都是按照公主的吩咐行事。”陆危谦逊地不敢居功,态度良好。
江央公主的手腕轻轻托着下颌:“你是说乔婕妤获宠,还是扶婉吃了瘪?”
“都是都是。”宜章没有什么坐相地坐在垫子上,手臂伏在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你就这么讨厌扶婉吗?”江央公主素指拈着茶盖,滑过杯中溢满的茶水。
宜章理直气壮地说:“谁让她自己讨嫌的,她处处不如阿姐你,还要处处与你攀比,怎么就不讨厌。”
“那是你的兄弟比较讨厌,还是扶婉这个姊妹比较讨厌呢?”江央公主半倚在身后的凭几上,眉心萦绕上了几缕微不可见的不虞之色。
宜章骄慢地昂然“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同吗,不过我更讨厌扶婉,斤斤计较,皇兄他们还是更加不一样啊,他们这些男儿郎,才不会为了这么芝麻大点的小事,不依不饶呢。”
“可以宜章,你也并不大气啊,这么计较扶婉。”江央公主似是极为好笑,扯了扯唇瓣又没有彻底笑开,风轻云淡地反驳道。
她今日十分的好看,此刻的姿态,又是很放松地倚着身侧红木漆雕凭几,白底金纱的大袖因为她支颐的动作,从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滑下来。
乌黑柔长的眉眼如同最精湛的工笔,舒缓地描画在了雪白的面皮上,殷红的唇瓣抿着,唇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一颦一笑都泛着清冷的贵气。
“我……”宜章也发觉自己说不过阿姐,成了个没理的,索性就耍起了小性子,鼓了鼓腮道:“阿姐,到底谁才是你的弟弟啊。”
江央公主终于敛起了笑容,肃然道:“你是啊,所以皇姐才会直言不讳,宜章,既然你还在说着讨厌挑剔她,这说明,你的境界也并没有高于扶婉。”
“噢。”宜章呆呆的看着阿姐,最后闷闷地应了一声,他还不能习惯这么讲话的阿姐。
其实就一直的情况说来,江央公主作为这个阿姐,不止没有变得严厉,反而愈发的柔声细语,温温缓缓了。
宜章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他也许同样在勉强自己尽力长大,但终究还是不够的。
江央公主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饮了一口顾渚紫笋后,轻轻地问道:“陆危说,现在驻守南地的大将军是谢淮真,你知道他吗?”
“阿姐是说谢大将军,我当然知道,他很是了不起。”宜章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分外踊跃地回答道。
他对这些军政有关的事情,有种作为男儿身,理所当然的热衷。
就像所有人都认为,后宫里的女子都要才貌出色一样,皇帝女儿势必是金尊玉贵,娇生惯养。
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江央公主薄软唇瓣间的唇线,倏然绷直起来,闭上眼心烦意乱的,用指尖捻了下垂落的发丝。
有点讨厌这四个字了。
第24章 微妙 心思
宜章信誓旦旦地说:“想必此次, 父皇会对南地驻军大肆封赏的,我倒是一直很想看看, 那位一直未曾回京的谢大将军,是何等的英武不凡。”
“那位谢大将军何许人也,你知道吗?”江央公主的眼底水色淡淡,歪头问道。
宜章听她语气奇怪,还是回答得很流利:“当然知道啊,阿姐你这话问的奇怪,谁人不知,谢大将军是父皇的情同手足的伴读, 二人从出生到现在, 都是相合相宜的君臣,父皇也对他甚为器重。”
江央公主听着他这番过分天真的言辞, 由衷的因为忍俊不禁地笑了下。
看,做上位者就是这点, 总是愿意自我感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