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凰宫的其他宫人,也都已经被分散到了各处,甚至,许多人已经生死不知。
这对于江央公主来说,无疑是残酷的。
出乎意料的,江央公主对这个消息,并没有格外的明显的反应,很平淡地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一个擅长梳头理妆宫女。”
江央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母后往日里的心腹,以父皇当时的疑心,必然是活不成了。
“卑臣一定竭尽全力。”
江央会心一笑,
陆危的动作很快,不出三日,就在偌大的宫廷里,找到了这个从云端沦落到泥泞的宫人。
虽然不及皇后娘娘那些心爱的侍女,但也算是很有体面过的。
陆危见到她一脸仓皇的时候,心境略微的有那么一点复杂。
这宫里的际遇就是这么的奇怪,有时候你以为永不失去的,偏偏就如沙散落,你以为永远不能得到的,却一伸手就能够抓住。
等人被带回月照宫,捧荷说司饰局送来了一样东西,要交给月照宫的陆公公。
陆危一看,果然是金爵簪已经打好了。
倒是很精美,并且别出心裁地在原图之上,修饰了一些不够自然的地方,但整体看上去并没有大变化。
陆危吩咐那宫人在外等候,自己从捧荷手里拿了装有金簪的锦盒,去见了江央公主。
“公主,金爵簪已经制好,您要的宫人也带来了。”
“唔,那就都送过去吧,别让其他人看见了。”江央公主专注地在梅青釉色的浅口盏里,用一根枝条别住一枝插花,又补充了一句:“让她别忘了之前的约定。”
“还有一件事,那个人是在浣衣局找到的,”陆危继续请示道:“公主可要见一见?”
江央公主抿着的唇角微动了动,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是咏叹般地缓缓吐出一息:“不必了,你带她去见乔美人,她自然就明白了。”
这就涉及了他所不熟悉过去,陆危没有再问。
可能是由于这一天的事情都很顺利,又或者是为了公主效劳而很顺利。
总之,陆危在克制自己游离的思绪是,有些好心情地想,窥探得多了,公主是要恼了的。
他没发觉自己也有些玩笑的意思,他从前总是一本正经的,也不敢有任何不敬重的想法,生怕亵渎了江央公主。
“公主只需要乔美人一人就够了?”陆危的心里对公主的做法,隐隐有所猜测。
他想到了乔美人此前说过,会有其他的盟友。
但是第二次找上门来,与江央公主达成了共识,并且得到了允诺之后,并没有再提及其他人。
在利益面前,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远远不够坚固的。
江央公主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单手捧着腮,继续摆弄手里的金雀花枝。
陆危也就不再说话。
不管是不是乔美人想要的获宠,总归结果都会是获宠了不是吗。
即使清楚公主并不是那么的纯善,但是明显察觉这个可能时,陆危还是有些莫名的感觉,那是什么呢。
作为并不洁净的存在,他并不希望自己染指窥伺的,是一池令人罪恶的无垢之水。
这大概也是他见不得人的私心。
大抵是察觉到陆危的心思,江央公主终于抬起头,轩然扬了扬眉,含笑道:“放心罢,不会失策的,陆掌事您也太小心了。”
最后的这一声,有点调侃他的意味了。
“是,卑臣这就去吩咐。”鉴于江央公主对乔美人的重视,陆危对待她的态度,自然而然也就郑重了两分。
他并没与吩咐其他人,而是自己亲自带人过去的。
乔美人一心一意扑在了获宠上,见到陆危带了人和东西来,就很是欢欣鼓舞。
以为是给她带了什么锦囊妙计,或者是保证她足以稳赢的人来。
“这……”乔美人打开陆危递来的锦盒,发现里面不过是一支普通的金爵簪,大失所望。
乔美人心中涌起一阵怀疑,觉得公主是在戏耍她,不禁故意试探地问道:“这能有什么用处?”
陆危彬彬有礼道:“公主说,此簪名为金爵簪,娘娘只要记住,它这会派上用场的。”
见到陆危因她对公主的质疑,浮现出不虞之色。
乔美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深知这些内侍,若是真的护起主来,那可真是比狗还有忠心。
狗尚且还有一点野性,这些太监在位高权重的主人面前,都是温驯得没有了脾气一般。
待陆危将金爵簪和宫人留在余庆宫,自行离开后,乔美人独自坐在殿室中,唤了那理妆的宫人来。
宫人早在之前,就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脸,闪过一丝错愕之后,便明白江央公主交代的意思。
故此,当新的主子唤她上前,说了一句“奴婢斗胆了”,自发地就接过了梳子,开始为乔美人梳妆打扮。
这宫人呢,显然不是按照她素日里的妆容,为她施以粉黛,而是蓄意往某个人的面容靠近模仿。
半个时辰后,乔美人看着铜镜里全然不同的自己,端丽明艳,一挑眉一撇眼就完全是另一个人。
她想,也许当年陛下就是见到这样的皇后。
江央公主所要帮她的伎俩,无非就是利用她的这张脸,勾起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