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这一天,林媛和齐莺语都起得很早。府里头各处都被仔细细的收拾过再挂上大红的灯笼,树叶早已凋零的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红绸子,下人们纷纷穿上新衣,分明是一派喜气的样子。
可无论是林媛还是齐莺语,都没有多少的高兴情绪。她们越是没有消息,越是担心也越是害怕。虽然是这样,但林媛该做的事情都没有落下,太医交待每天都在屋子走上一两个时辰这件事,林媛每天都会坚持。
完全收不到齐浩然的信和消息,林媛就自己给齐浩然写信,一封又一封整整齐齐叠折好封到信封里却没有一封叫人送出去的。开始的时候,能够忍着三五天写一封,等到后来,就变成了每天一封了。所有担心害怕和忧虑,林媛都写到了纸上,这样至少她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按照推算好的日子,林媛应当是年节之前便能够生下孩子才对,只是现在已经又过去一段日子了却还是没有动静,一直以来朱碧葱还能够淡定着。
林家的众人却都难免着急了,就怕是有什么事。只是每次不管请哪位太医来诊脉都说没事,叫林媛继续注意着、休养着,让她调整好心情,林家众人慢慢的冷静下来,便唯有等着看看情况。
除夕的这一天上午的时候,不放心的徐悦珊便过来看了一趟林媛,问了太医诊脉的情况,见她无事才匆匆回林家去了。
除了徐悦珊以外,林媛的外祖母也惦记着她的身子,让林媛的大舅母过来看她一回,也顺便看一看府里头产婆、稳婆之类的有无准备妥当,就怕孩子们想一起过新年,在这种时候蹦出来。
齐莺语那边,郑国公府也派人过来看她,只因她如今哪怕和算着的日子还差着一些,可差得不怎么远,也算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突然发动了。即便郑国公府的人想要她回去过新年,一样不敢太乱来了,只得将她留在了奋勇侯府,找人过来看看她情况好不好而已。
除夕这天上午林媛和齐莺语两个人都见了好几波人,等到下午的时候,才算是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大约是潜意识里总想着今年是年节,而齐浩然多半回不来了,林媛越是在屋子里待着就越是觉得闷得厉害,听说外面天气不怎么的差,便叫碧衣和碧纱扶着她到外面走走散散心。
齐莺语正好想着过来看一看林媛,两个人倒是在外头碰上了。齐莺语从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就开始孕吐得厉害,一直到了有七个多月了才消停,先前瘦得快要脱形,这两个月总算是养回来了一些。
自从齐浩然走后,林媛也瘦了一些,不比齐浩然在京城、在府里头的时候圆润了,只是比起齐莺语来,她还是看起来要胖一些。肚子相比之下最明显,一来是她这一胎是双生,齐莺语不是;二来她比齐莺语更胖,肚子难免也跟着大一些。如今两个人早已不再互相取笑,该说没有抱在一起痛哭都是好情况了。
齐莺语听林媛说在屋子里待得闷出来走一走,她本又是去找林媛的,自然就陪着她一道。关于齐浩然和李璿到今天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这件事,在这个时候,倒是谁都没有提起,可是各自的心思对方却都十分的明了。正是因为明了,反而不需要说得太多。
冰凉的空气蕴藏着寒冬的气息,不怎么浓烈的阳光过分温温柔柔的照在身上,没有多少感觉。每一口呼出的热气都变成白雾飘渺,手中提着的热烘烘的手炉照得手背有些发烫了。
积雪被仆人扫到了道路旁边堆积着,等着天气转暖以后的消融,触目所及的树木多半毫无生气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挂在上边的红绸子则分外惹眼。
林媛每一天都在等着齐浩然回来,又每天都没有能够等到他回来。齐浩然没有走之前,她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可只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便让自己将那些想法收起来,到了现在却演变成说不出来是怎么样了。
从屋子里出来,被凉风吹上几下果然就清明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着散去不少。林媛暗叹一声,想和齐莺语找个话题说说话,好将剩下的一点胡思乱想全都赶走。可在林媛开口的前一刻,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腹传来一阵钝痛。
疼痛来得剧烈让林媛一下子停下脚步的同时忍不住忍受去摸自己的肚子,眉头跟着拧了起来,原本还算好的脸色瞬时多了几分的惨白。这个突然的情况却吓坏了齐莺语和一众丫鬟,齐莺语急急忙忙的问她,“怎么了?肚子疼吗?”
突然的一阵疼痛很快消失,林媛想起来自己婆婆和她说过,如果发动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对比着自己现在的感受心想着大概这次的真的要生了。
她一时想到齐浩然没回来却努力挤出个笑容,怕她过分紧张越是柔声对齐莺语说道,“我可能是要生了……”本以为下次的疼痛要迟一些才会来,意料之外的她的肚子又疼了一下,林媛拧着眉继续告诉齐莺语,“我现在得回去南溪院,你也回去屋子里好好待着……”
林媛还没有和齐莺语说完想说的话,齐莺语已经十分紧张的喊着丫鬟赶紧送林媛回去南溪院又让人去知会朱碧葱一声,压根没有听林媛的话,便跟着一起到了南溪院。
回去南溪院的一路上,林媛都想和齐莺语说她自己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生了,产婆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请的是最有经验的,还有自己的婆婆在,让她就别折腾了。只是下腹的钝痛感越来越强烈且越来越频繁,一波接着一波让她没有办法分出心神来和齐莺语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