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常常会等着他回来,并不肯早睡。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没有什么用,也当然知道齐浩然不会早回来,甚至不敢确定他这一晚能不能够回府来,却还是想要等着他。只有看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林媛才能够觉得安心,每一天都是如此。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互相劝。林媛心疼齐浩然忙到深夜又要早起,还要回来见她;齐浩然心疼林媛每天都让厨房替他热着吃食、备好热水,每天都是晚睡等着他回来,两个人便互相劝对方不必如此,可劝过之后谁都不肯改,最后便都不劝了。
两个人之间便又达成了另一种默契,一个好好的归,一个好好的等。
年节本是喜气的日子,却因为疫病而没有办法多一些高兴的情绪。即便是年夜饭,也难免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因为齐铭晟和齐浩然虽然回来,但是只坐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又都出了门,直到临近夜半时分才又回了府休息。
当开春前疫病终于得到控制之时,自然而然的,在疫病期间勤勤恳恳的官员、御医、医正之流全部都得到了很不少的赏赐,奋勇侯府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负责了这次事情的二皇子受到了皇帝的夸奖,而推诿了责任的太子无疑是受到了冷落。
太子并非是不想要立功,却又到底不希望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可毫无疑问的是,轻松又能够立下大功的事情无疑如同天下掉下的馅饼一样,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对于太子来说,他已经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年龄,真的不年轻了。
那个位置明明触手可及又怎么都摸不到,而太子还要时刻担心着被人端了他的位置,这样实在不能够更加的煎熬。
因为煎熬,所以太子更加的怕自己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譬如说一不小心去了战场上就回不来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拱手让给了别人,又或者是负责疫病之事自己不小心染了病,丢了性命……太过于惜命,便不敢去拼搏,不敢也不愿意让自己对上这样的危险。
过于畏缩又过于小心翼翼,当在一些正道上没法子赢过别人时免不了会动起歪心思。说是歪心思,也不是非常的恰当,只是用一些非常手段……好让自己能够稳稳的坐上那个位置罢了。
这天,当皇帝在朝堂上再次夸奖了二皇子之后,太子到底耐不住了。在去给自己母后请安时,太子便和如今的皇后殿下、他的母妃,通了气,两个人达成共识。
于是自然而然的,将某些事情提上了日程。
疫病得到控制,朝堂的赏赐也下来了,林媛也是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齐浩然终于能够稍微休息一阵子了,亦不必如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那样的忙。
这天,齐浩然特地让明言回府递了消息,说他今天会早些回府,林媛便就早早的吩咐仆人准备好热水,又再厨房提早准备晚膳。
天气还冷着,屋子里头烧着炭盆,将严寒隔绝在外。
从疫病出现时朱碧葱将府里头的事情交给林媛打理,发现她能够打理得好,便将不少的事情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其实府里头也没有太多的事,要说累着不累着的,完全不会。
老夫人当时被发现身体不舒服,只是一点小病症,并非是感染了疫病,没多久便好起来了。
先前那个小丫鬟的娘亲后来也痊愈了,小丫鬟也没事,她们两个又被允许回了府里头做事。因着这一遭,她们娘了还特地来给林媛磕了头。
难捱的日子终于过去了,让人不由得期待起不久之后的春天,万物复苏,一切都重新恢复成平静安然而又美好的模样。
天还没黑下来的时候,齐浩然就已经回府了。
他才刚到侯府大门口的时候,在南溪院的林媛已经听了仆人的禀报,披了披风出门去迎他。
知道齐浩然会先去给朱碧葱请安,林媛出了南溪院,便直接往安荣院去了。这么一来,两个人便在半路上撞了个正着。
齐浩然的脸色轻松,也不见什么疲惫之色,看到林媛脸色便浮现了笑容,直接朝着林媛走了过去,还忍不住小跑了几步。自然的牵起林媛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安荣院去,齐浩然才问她,“外头这样冷,怎么就出来了?”
“想来接你。”林媛笑着回答,又说,“穿得不算少,也不冷的。”
齐浩然斜了林媛一眼,下了点力气握了握她的手,语气中含着一点宠溺也含着一点无奈,道,“手都发凉,还说不冷。”却不多说,只是包紧了林媛的手。
两个人很快就从安荣院出来了,没有留下来用晚膳而是直接回了南溪院小两口单独吃。因为早就吩咐过了厨房备下热水、准备好晚膳,因而他们回到南溪院之后,齐浩然先去了沐浴,之后两个人一起用过晚膳,相对着说一会话,天黑下来没多时便早早的歇下了。
丫鬟们心照不宣在撤下了碗碟、服侍着林媛和齐浩然漱口之后便早早的退了下去,这会儿,齐浩然和林媛已经躺到了床榻上。林媛窝在齐浩然的怀里,齐浩然双臂揽着林媛,是长久以来少有的腻着的亲密时刻,两个人又一起窝在被子里头,说不出的温暖。
因为太久没有这样舒舒坦坦的玩腻了,现在两个人都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也十分的开心和满足。
齐浩然略低下头,唇瓣便能够轻易触及到林媛的额。他稍微低了些头,垂着眼看着林媛,说,“这几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寻个时候陪你一起回趟林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