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葱这样一通话,安将军夫人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笑了笑道,“自然不会笑话齐夫人的。”对于之前朱碧葱话里暗含的讽刺,只当做并没有听见。
听到说林媛醒了,林夫人便问了一句,“这便醒了?可是又做噩梦了?”
朱碧葱便又说,“媛姐儿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又是一脸的害怕,想来是又做噩梦了,只是叫人心疼得慌。”
这些话无疑是说给安将军夫人听的,听的人也很明白,可林媛和安将军夫人并没有什么关系,至于所谓的心疼、在意这样的情绪,她自然是没有的,至多会觉得林媛可怜,更多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小王氏,在这个时候终于发了问,“我一时间倒是没有闹明白,安将军夫人亲自过府要来探望媛姐儿,又说些揪出恶人来的话,方才齐夫人又道是和安家游戏关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来我倒是一直不清楚,媛姐儿到底是怎么就遭了这样的一场灾难了?”
林夫人不好回答小王氏,安将军夫人自然不会自己亲自开口说,朱碧葱便道,“因那妄图害媛姐儿的六个人皆是安将军军营里边的人,是以……怕媛姐儿见到安将军夫人和安大小姐便会想起来那些事,才会说不怎么合适。”
小王氏惊讶得掩了嘴,惊呼道,“军营里边的人?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这是得借他多少个胆子?”她放下捏着帕子的手,又道,“我仍有些不懂,虽则说那些是军营里头的人,但想来和安将军家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才对,那直接把人交到顺天府或者大理寺岂不是更好?”
因为瞧着安将军夫人像是被蒙在了鼓里边,又大约不信自己女儿会做这些的事情,是以才会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小王氏便“顺手”帮她给点明了。很显然的是,安将军夫人并不想要这样的“帮助”。
朱碧葱和林夫人这个时候都沉默着,反倒更像是坐实了小王氏没有说出来的另一种可能性一样。这些话都说得这样的直白了,安将军夫人哪里会听得不明白,到底有些坐不住,连脸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只是说,“似乎是齐公子将人送到我们府里来的。”
“是,然哥儿救下了媛姐儿,又将这些人全都制服了,确定下来是安将军军营里的人,便直接送到了将军府。到底是想着一声不吭把人扭送府衙不好,若是安将军能够给一个交代,这事情也是能够善了的。”朱碧葱对安将军夫人说道。
安将军夫人心里一阵想法转过,却叹着气站起来说,“齐公子思虑得周道,我们也都是感激的。也是我没有考虑周道,不该这样冒昧上门,倒不如回府去命人速速查出真相,还林大小姐一个公道更加的合适些。”
她要走,到底没有人会留下来她。可在这个时候,林夫人却迟疑着道,“安将军夫人和安大小姐,不若还是去看看小女罢……说不定她听到安将军夫人和安小姐的亲口承诺,能够将那梦靥给摆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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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媛第二次见安素薇。
对于这个想要害她的人,林媛谈不上恨——对林媛来说,这样不重要的人并不值得去恨,林媛只是觉得她可怜。不是因为齐浩然不喜欢她,而她偏偏对齐浩然一腔热情,在林媛看来,安素薇这个人并没有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有一份自己独有的骄傲。
很显然的是,真正骄傲的人,并不会执着于一份不可得的感情,甚至还让自己泥足深陷。相较之下,他们首先便不屑于去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其次是哪怕对方中意了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对方的损失,而对于不知道珍惜自己的人,也不会去倾注过多的感情。因为足够的骄傲,所以会更加坚信自己值得更好的、值得被珍视。
可是安素薇的所作所为,至少和林媛的这些想法背道而驰,才使得林媛对她有两分的怜悯,怜悯之外,便唯有不喜欢了。
林媛这个时候依照应该有的表现,正缩在被子里边惶恐的看着安将军夫人和安素薇,似乎是很怕人。安将军夫人瞧着她的脸色那样的不好看,又是这样瑟缩的样子,到底还是怜悯的情绪占了大头,不可能对她硬气得起来,说话更是温温柔柔。
安素薇站在那看着林媛这幅样子觉得有两分快意,又觉得有三分的不爽,更多的是为齐浩然不值。不过是这样的一点儿事情,竟就把她吓成这样了?如何能够配得上那个驰骋沙场的少年郎?哪怕很小心的收敛起来自己心里的情绪,安素薇仍是流露出来了一两分。
劝慰了林媛几句,见她似乎怕得紧安将军夫人不好再多说下去,便起身说要告辞,让林媛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之类的话。只是她们还没有走出院子,便有仆人来找安将军夫人和安素薇,道是安将军和安家少爷安谨新来了,正在正厅里边,请她们都过去。
这是一个很突然的事情。
安将军夫人带着安素薇来林府,并没有和安将军、安谨新说,因而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林府,仆人还匆忙过来请了他们过去,安将军夫人心里便涌动出一种不妙的情绪来。在她身后的安素薇,这会更是心跳如鼓,因为她忽然之间便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她们来林府,却并不知道,这已经是齐家和林家给安素薇最后的机会了。如若安素薇诚心的道歉、诚恳的认错,这事情会悄悄的被结束,不会闹大到让安家丢脸的地步。她们以为,安将军夫人是领着自己的女儿来诚心道歉求原谅的,可却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