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彩霞没接,低了头看笔记本上一条条记录。
彭兰兰则把东西推回去,“老三,多少钱你直接说就行了,多大点儿事儿啊,还算几遍。”
“多两个人算总是没错的。芳圆她爸一个白字先生,就怕算白帐,你们不核一核,我心里都没底。”胡艾梅道。
陈忠文也劝,“是啊,你们都算算,这账复杂,我刚才算岔了好几次。”
“看你这话说的,不就一个进账一个出账嘛,不是加就是减,这还能算错?”话虽这么说,但笔记本又回到了桌子的另一头。
彭兰兰和陈彩霞坐在一起,两个人头挨着头凑过去看,看了一会儿后突然笑笑,“我看着也头疼,你让我种种香菇还行,算账就算了。芳圆,你把你哥叫过来。这该是你们的事儿!”
陈昕超窝在家里打游戏,被陈芳圆叫来时还不情不愿,“干嘛呀,账有啥好算的!”又指指芳圆,“谁算不一样?芳圆不也在这儿吗?”
彭兰兰瞪了他一眼,“我花钱供你读这么多年的书,喊你给我算个账都不乐意?养兵千日还用兵一时呢,我养你有啥用?”
陈小满在一旁写作业,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里听多了,抬起头来顺嘴就接了下句,“养你还不如喂猪!”
在胡艾梅的斥责,其他人的大笑,以及陈昕超的威吓下,陈小满吐吐舌头,卷起作业飞快的遛了。
花了二十分钟,陈昕超算完了四页的账目,然后报出了一个数目。陈忠文拿起他手边的草稿纸看了看,递过去,“恩,一样的。”
收益算明白后,便是分账。到最后,陈芳圆一家分得了一万二的收益。
这一万二是合作社这半年来香菇的收入。等翻过年后,只要有香菇生长,便会一直有进账。
合作社自成立以来,便备受着村里人的关注,现在年底了自然少不了人来问问收益。大概是本着财不露白的原则,明明没一起合计过,但乡里乡亲的不管是问谁,都得不到结果。
“也没多少,香菇就是这个价,全靠产量。”
“那你们产量多少?”有人问。
“现在才种了半年,产量多少真不好说,一天一个样儿的,而且还得控温,出菇也靠管理。”彭兰兰像打太极一样,说来说去都没个准话。
那人自知没趣,又跑去问魏宏民。
魏宏民坐在轮椅上摆手,“我能赚什么钱啊,我的腿啊脚的都成这样了,老三也是看在彩霞的面子上让我混口饭吃。我能养活我自己就成!”
胡艾梅和陈忠文呢,嘴严的像挂了一把锁,无论怎么问都撬不开,只说现在才开始,多亏了政府的政策扶持,现在勉强能保个本。
保个本?谁信!
最后又去问陈彩霞。陈彩霞那大嘴巴,从前是最爱炫耀的,有什么好东西生怕谁人不知晓,恨不得一天三顿饭吃完都摸出来站路上谝。
只是谝的太夸张,让人不敢信。“挣钱?肯定有挣的啦!不挣钱我天天累死累活的去干嘛?去做公益啊!那一年十几万不轻松的很!”
她嘴里的那“十几万”仿佛不是人民币,只是印着数字的红纸张,嘴皮子一张一闭,一叠一叠的就自己凭空往外蹦。
最后废了那么多口舌啥也没探听出来,反而还被人当傻子一样忽悠糊弄,这种讳莫如深含糊其辞的态度,更让人觉得,一定是挣了大钱!
尤其是办年货时,那三家开着农用车上街,一买就是一整车,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实实在在的钞票如同定心丸,让三家人更加有了动力和劲头,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好好守着香菇基地的大棚,不怕辛苦勤劳干,以后每年都提些量,挣得不比那些外出务工的人少。
但让彭兰兰和陈彩霞她们有点想不通的是,这钱才刚到手还没捂热乎,老三家的就又忍不住了?
翻过年没几天,芳圆和香圆就开学了。她们现在是初三,夏天就要中考,所以学校对于应考生的学习抓的紧,上学也提前了。
陈忠文将孩子送去了学校,回来便和她们说了个消息:他要买房子!
惊的彭兰兰陈彩霞四人嘴巴的都合不拢,这不是瞎胡闹嘛!现在才挣了几个钱,就飘了?买房子?家里是住不下吗,买了干什么用!再者说,香菇基地就在村里,她们天天不是在地里就是在棚里,那房子买了放着干什么,生霉?
陈忠文想买的房子还不是镇上街上的,他想在县城里买房子!
彭兰兰问他,“老三,现在小满和芳圆都在读书,学费杂费都是双份的,再加上香菇基地刚开办,你手里头总得留点儿预备资金防着点突发状况,县城里的房子得多少钱?你买了现在又不住,不是白白浪费了!”
“对啊。三哥,你有点钱还不如存银行里,每年还有生点利息。买个房子自己住不了,干放着不就是把钱给占用了嘛!”陈彩霞也劝他。
至于魏宏民和陈忠华呢,则有种墙头草的感觉,一会儿认同他们两妯娌的话,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一会儿又说忠文既然决定了,肯定是有自己考量和想法的。
陈忠文确实有想法,他是听了芳圆的话才决心要买房。
不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又或者是现实里随便抓一个人来问:“假如你能够回到十年前或者五年前,你最想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