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之澜屏息敛气背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同样寒冷的,是他的眼神,幽黑双眸之中似有殷红的血色晕开,与额上浅浅的王印邪佞别无二致。
脚边散落的石屑沾满了彼此的血,他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那家胆敢偷袭他的家伙已经被他打得身受重伤,随时都要咽气,可他仍不能放松一丝警惕,在这个该死的地狱里面,即使是尸体都不见得安全。
死寂如坟墓的洞窟闷得人发慌。
杜之澜使劲握了握掌心,那个家伙莫非已经逃跑了?
他尝试着往外挪了一点,这几天他早已适应了洞窟的黑暗,视野不再受阻,杜之澜小心地四下搜寻一番,依然毫无所获。
大概真的走了
他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现在应该叫爪子了,不用回头也知道尾巴定然也冒出来了,又过去了一天。
洞里无日月,杜之澜只有靠自己每天定时变身估算时间。
他抖了抖浑身脏兮兮的皮毛,叼起那套破烂衫子准备去觅食。
就在此刻!
背后猛然传来刀割的剧烈疼痛差点没让他疼得晕过去!
偷袭的混蛋在他头顶上!
吼!!!杜之澜忍痛就地翻滚一圈,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狠狠的撕裂开来,鲜血染红了灰扑扑的皮毛,趟了一地。
他眸光阴狠如剑,额上王印骤然大亮,大吼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冲那人扑了上去。
真正的以命搏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什么妖怪?居然会变成老虎那人心中惊骇,对方犀利的虎爪已经抓的自己浑身浴血,无一完好的皮肤。
若非他刚刚突然变成老虎,自己方才那致命一刀已经要了他小命了!
可恨啊
杜之澜锋利的虎牙狠狠地咬穿了此人脖子,咽气前,他吐出的眼球仿佛还在控诉恨意。
敢偷袭本公子,妈的!老子咬死你!杜之澜红着眼赤着脖,不过他实在没力气挥动爪子了,背后的伤口太深,流血太多,脑子里一阵阵的晕眩。
他怏怏地趴在地上,额头发烫,呼吸粗重,尾巴蜷成一个圈把自己缩成一团,尖端被扒光了毛,光秃秃的十分难看。
好困、好累啊想就这么睡过去
周围明明冰冷入骨,杜之澜却又觉得体内有火焰在灼烧,令他痛不欲生。
剑清呜呜救命
此刻满是污血和脏泥的大白虎抱着脑袋缩在墙角,痛得直发抖。
这里没有水、没有药,什么也没有,在这样下去,等待杜之澜的唯一结果就是血流干而死。
他的意识已经陷入一种混乱的泥沼,就连额头王印也渐渐暗淡下来,只待灯熄人灭,魂飞魄散。
杜之澜
杜之澜
有一道醇厚如酒的低沉嗓音叫着他的名,如风如雾,渺渺遥遥。
谁在叫我?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暖暖地渗进他心窝里。
杜之澜迷蒙地张开眼,可是周围仍是黑漆漆一片,谁也没有。
杜之澜,你还活着么?回答我!
这次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他疑惑地发现面前有根虚幻的白毛,这不是自个儿身上蹭掉的毛么?毛还会说话不成?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
敢不答话,就炖了你。
剑清!杜之澜猛地打了个激灵,这一动立刻牵扯到后背的刀伤,痛的他龇牙咧嘴。
你怎么了?受伤了?剑清的声音停顿一瞬,忽而变得有些急迫,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原本杜之澜还想逞逞英雄,一听这话顿时眼泪开了闸,若是对方不在此处自己又伤的厉害,只怕就要立马扑过去打滚撒娇求安慰。
可惜现在只能泪眼婆娑呜呜叫唤:那个杀千刀的狗屁妖皇把小爷扔在这个破洞里,没吃没喝的,有个混蛋差点把我劈成两截了!上次有个熊一样的畜生,一直追着我咬,尾巴都差点被咬断了!还有上上次
说到伤心处,杜之澜整个都快语无伦次,眼泪啪啪掉个不停,翻来覆去地说这里好黑、剑清快来之类,声音都打着颤。
远在梅花庵的剑清听得满头黑线,说了半天他还没闹明白这货到底在个旮旯里头受苦。
不过听他呜呜咽咽的声音,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漆黑中那瑟瑟发抖的大白团,那湿漉漉的小眼神,剑清着实狠狠心疼了一把。
剑清放柔声音,哄了好一会儿,才道:搜魂阵维持的时间不多,每日入夜这个时辰,你找个没人的地方藏好,我再和你联系。火莲一族我也不清楚究竟在何处,这段时间你好生保命,知道么?
杜之澜连夜提心吊胆的心瞬间放松了一大节,剑清又传他几首简单的疗伤法诀,搜魂阵的限制时间便到了尽头。
看着白毛渐渐消散在黑暗中,杜之澜晶晶亮的眸子也暗淡下去,实验了一会疗伤法诀,伤口总算停止恶化。
白花花的大肉爪捞过长尾巴,他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快秃掉的尾巴尖,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再拔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