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刘怡的声音有些颤抖，黑洞洞的眼窝定定地看着端木瑾，只不过这一眼，已经割了阴阳两世，再不复从前，只不过，他们之前也没有从前。
    “对不起。”端木瑾说。
    虽然刘怡的痛苦并不是她造成的，但这个女孩在大学中喜欢过自己，又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孤零零地在埋在石碑底下好几年。
    刘怡突然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我怎么会以为他像你，怎么可能像你——”刘怡呜呜地哭泣着。
    “鄙人赵乐阳——”男人对着端木瑾露出得体的微笑来，好像两个人是在阳光明媚的大厅里寒暄一样。
    端木瑾微微点头：“端木瑾。”
    赵乐阳一笑说：“久闻大名。”
    赵乐阳正想再说点什么的，那边刘慧似乎被两人的对话给惊动了，她使劲晃了晃脑袋，发现这里又多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就是端木瑾，那个会捉鬼，以前是她同学的端木瑾。
    刘慧一下子充满了力量，哭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向了端木瑾：“端木瑾，你是警察，你一定要救我，你是警察，会救我的，会救我的。”刘慧咧嘴想笑，却不小心哭了出来，她扭着端木瑾的衣服又哭又笑，好像疯了一样。
    “你都知道了？”赵乐阳看着刘慧和端木瑾，脸上带着轻蔑的神情。
    “大体，只不过，没有人将真实的情况从头到尾告诉我。”
    “大体就够了，你都知道了，还要救她？”赵乐阳指的是刘慧。
    如今刘怡是冤有头债有主，按理说端木瑾不应该阻止她的。
    “她逃不过去的。”端木瑾虽然这么说，却没有退后，意有所指。如今刘慧的事情差不多是暴露了，方雯月他们肯定能够查出始末的，刘慧是杀人者，也是死——
    刘慧听了这话却紧张的要命，以为端木瑾要不管她了，死死地拽着端木瑾的衣服。
    “那你过来做什么？”赵乐阳问。
    “我只是来送他们上路的。”
    “他们？不就是一个被害死的女人吗？等她大仇得报，我一定会代为效劳的。”
    “这就是你帮他们的原因？”端木瑾突然向赵乐阳欺身过去，腕上金丝化作利剑一般向赵乐阳刺去，赵乐阳猝不及防，急忙扭身向后躲去，手指虚空花了几下，才勉强挡住了端木瑾的攻势，但端木瑾携带过来的凌厉的风冲得赵乐阳向后倒去，摔到了一堆晴天娃娃的身上。
    刘怡吃了一惊，连忙站到赵乐阳的身后，跟端木瑾形成了对持之势。
    “你是当年镇压交际花的那个阴阳师的后人。”端木瑾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石碑上的花纹不是全部都变了吗？”
    “石碑基座的底部还有一些花纹，你们忘记了，而你刚才的手法……”
    赵乐阳的脸色有点变了。
    “既然你的先人镇压了那个交际花，你为什么要帮她们？”端木瑾看向刘怡。
    刘怡黑漆漆的牙齿咬在一起说：“因为我有恨！”
    赵乐阳却满不在乎地答道：“我爷爷虽然镇压了当年的交际花，但把当时她融合的魂魄都分离超度了，只是因为她杀了很多人，才镇压了她。但我爷爷说了，那也是一个可怜人，当年我们家因为战争的原因离开了这个城市，爷爷留下意愿，让我们后人去超度了那个交际花，结果我来了一看，这里竟然还多了鬼了，路见不平，我就拔刀相助呗！”
    “攻击那个女警也是路见不平？跟我一起过来的女警并没有做伤害他们的事情。”
    “嘿嘿，我只是听说你很厉害，试探一下罢了，只不过你警惕性太高，很快就走了，害我没机会摸清你的底子。”
    “现在，你有底了吗？”端木瑾的眼神里带着点笑意，意有所指。
    赵乐阳直到端木瑾说的是他刚才猝不及防摔了个跟头的事，冷冷一笑说：“挺厉害，只不过，你只有一个人，而我们……”
    “你们有几个人？”一个甜美的女声响了起来，赵乐阳和刘怡抬头一看，竟然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旗袍女人，旗袍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躲在旁边的李文华拽了出来，手掌掐住李文华的后脑勺上，李文华软软地垂着头颅，好像被制住了。
    赵乐阳的脸色有些变化，却强硬地说：“你们捉一个不相干的学生干什么？我竟没有察觉到，你们什么时候掉包了？”赵乐阳指的是旗袍女人。
    旗袍女人抬起头来对着她嫣然一笑，脸上的脂粉扑簌簌地落下来，脸面仿佛虚化了的水彩画一样，旋转了一下，变成了另外一张干净美丽的脸庞，正是夜幽昙。
    正因为是夜幽昙，所以端木瑾在看到她伪装成交际花的鬼魂弄出的那张面粉沾过的脸庞的时候才会一愣，也正是因为夜幽昙，在小洋楼院子里的时候，她才会偶尔看向院子门口，露出一个当时配上那张脸有点恐怖的笑容来。
    “端木，你真的要帮这个罪魁祸首？”刘怡指向趴在端木瑾身边瑟瑟发抖的刘慧。
    刘慧仿佛被蝎子蜇了一下尖叫道：“她胡说，什么罪魁祸首，她就是个恶鬼，恶鬼就是害人的，她在害我！”
    “我不是帮她，我想帮你。虽然，她害你身死你找她报复并不为过，只不过这是有损你阴德的，所谓尘归尘、土归土，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我希望你能够放下这一切离开。”
    “放下……好！”刘怡重重地点头：“只要她死，我就放下！”
    “不要，不要——”刘慧又是大叫。
    夜幽昙横了她一眼说：“闭嘴，吵死了，你不是根本不怕不需要警察的帮忙吗，现在叫什么？”
    刘慧被夜幽昙那一眼横的遍体生凉，本能地感觉这个地下室的人都不喜欢她，自己想要活命，还是应该聪明地保持缄默。
    “刘怡，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杀人，我是来帮你的。”端木瑾再一次重申。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惜……我却已经死了！你不知道的，那天晚上，是我鼓了好久的勇气想向你表白的，可你根本就没有看见我一样径直走了过去……我之所以把高风的尸体仍在古董街，就是想让你看看，给我自己看看，我喜欢的那个男人比你，差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