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的汤汁从馅里滑进口腔。
    生煎的个头很大，他咬一口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品尝，吃东西的动静小了又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嚼食物的间隙，抬眼不着痕迹地往收银台的方向望了望，又快速地收回目光。
    直到他吃完一整份睡觉，小菜和生煎都消灭干净，两个人没再说过一句话，空调风呼呼地吹着，风口刚好对着他坐的位置。
    许姜弋觉得热，热到心慌。
    胸口闷闷的，眼眶发热。
    他放下筷子，发出一声轻响，抽了两张卫生纸擤鼻子。
    没有感冒也留下鼻水。
    见店里唯一的客人搁筷，黄一安出声问他：“好吃吗？”
    许姜弋没看他的脸，都能猜到他在笑，温和的嗓音里带着淡淡让人舒适的笑意。
    他鼻子里应了一声，“好吃的。”
    他全都吃光了，一点不剩就是最好的证明。
    收银台后的人笑叹，“哈哈，水水也觉得好吃，可她每回点多了就吃不完，这下好了，带你一起就不会再浪费。”
    他停顿了一下，许姜弋听到敲击键盘的声响，以及他稀松平常的语气。
    “下回跟水水一块来家里吃饭吧，姜弋。”
    许姜弋低着头，两滴眼泪掉落在碗里，喉咙哽住，郑重地回应他：“好的，一安哥。”
    林水水说，黄一安是哥哥，他当然也要跟着她喊哥哥。
    黄一安是许姜弋和林泷，最好的哥哥。
    梦里花落知多少1
    容蓉离开的那天，刮了大风，能把树枝吹断的大风，但依旧不能阻止她要离开的步伐。
    彼时黄一安还在医院里，她在两个人租的公寓里收拾行李，把她呆过的所有痕迹清理完毕，房屋钥匙放在床头柜边，给黄一安发了条短信。
    我走了。
    他回过去一个字：好。
    我走了。
    好。
    最后一次对话的内容，就是这样了。
    林泷很难过，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安慰她。
    水水，人生都是有遗憾的。
    他跟容蓉年少相识，高中三年同窗，相恋六年，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距离修成正果一步之遥，可终究缘分不够。
    这一生，只能陪她走一程，到不了白头。
    黄一安出院后，退了租住的公寓辞了工作，回到铜安镇的老家养伤，黄爸黄妈要看店，黄一宁刚在铜川找到工作忙得脚不点地，林泷在家里陪了他两天后，也被他赶出去找工作了。
    家里没人时，黄一安就推着轮椅从客厅到小院里晒太阳，冬天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也懒洋洋的，精神飘忽时就容易念起往事。
    黄一安知道，林泷不是林江的亲生女儿，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镇上的大人们都知道，林泷是他爸从泷水边捡来的，至于说是秘密，因为没有一个大人提这件事，所有人看到她时都是夸，夸林江有福气，有个争气的闺女，就连他知道，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父母的谈话才知道的。
    那时候林江刚走，黄爸黄妈时常念叨他，念叨完又心疼林泷，不小心说漏嘴被他听到了。
    容蓉曾试探性地问过他，你真的只是把林泷当邻家妹妹吗？
    甚至在分手时，当着他和林泷的面歇斯底里地指责他，他不爱她，他爱的是他的邻家妹妹。
    彼时他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他爱林泷吗，他爱的，但是又无关男女性别。
    他只是把她当妹妹吗，好像也不止，比起黄一宁，他是偏疼林泷的。
    黄一安比她们两个人大两岁，两个小丫头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准确的说是黄一宁拉着林泷跟在他后面跑。
    在他们都很小的时候，路口有一株桃树，桃子熟透的季节常有小孩爬上去摘桃子，黄爸黄妈怕有危险，严令禁止兄妹两爬树，嘴馋的黄一宁经常拾掇他爬上去摘桃他都没去。
    但黄一安今天没听话，他熟练地爬上树梢，林泷站在树下，仰着一张脸，瞪着一双乌黑晶亮的瞳仁怯怯望着树上的他，小小的一团，穿着夏天的棉布裙站树下面，叮嘱他，“哥哥，小心。”
    黄一安问树下的她，“水水，要不要吃桃子。”
    她愣愣地，缓缓点头，圆圆的脸蛋，乖巧极了。
    他就开始摘桃子，摘得她衣服兜不住后才下来，擦干净手掌才舍得捏她肉乎乎的脸，“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哥哥。”
    “嗯。”
    林泷在铜安镇出了名的可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黄一安放学回家时，瞧见镇上的一个小男孩拿着个桃子在她面前晃，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那个男孩就跟她说，让他亲一口就把桃子给她。
    黄一安还没冲上去把人赶走，她就先摇头，“我爸爸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特别懂事，从小就招人疼。
    黄一安当即就拉着她来桃树下。
    他上一年级的时候，她们两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哥哥去上学了，两个小娃娃一人搬一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等他放学，黄一宁从小是个鬼灵精，见他回来大老远招手，“哥，你买糖了吗？”
    黄一安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说自己要买糖了。
    黄一宁就神神秘秘地说：“我跟水水都知道的，你有零花钱，哼，竟然独吞。”
    他看向林泷，她倒是不像黄一宁这么直接，但也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就揉她的头发，说明天买。
    黄一安第二天回家时，兜里就装了牛奶糖。
    他当年的零花钱是一天五毛，早中饭都在家里吃，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他原本打算存起来的。
    小学门口的小卖部卖一种牛奶糖，一毛钱两颗，他先买了一毛钱的，尝过一颗后，味道不错，又买了两毛钱的。
    他兜里揣着五颗糖，到家门口时，先一人分一颗，黄一宁当即剥糖纸吃了，林泷也在剥糖纸，剥完后糖伸到他嘴边，“哥哥。”
    黄一安接过来塞进她嘴巴里，“哥哥吃过了。”
    黄一宁哪可能一颗糖就打发了，黄一安早有准备又分给亲妹妹一颗，为表公平，当然也要再分林泷一颗，他手里揣着剩下的奶糖放进她的衣服口袋里，“水水回家吃。”
    林泷回家摸口袋里，有两颗糖。
    黄一安有六颗糖，自己吃一颗，给黄一宁两颗，三颗给林泷。
    终章?宛如白雪飘落
    林泷吃了药睡得很沉，许姜弋回到家时，她还在睡觉。
    头发凌乱，小脸红扑扑的，他侧身坐在床沿，弯下腰亲她的耳朵，“水水，要不要起床跟我去超市？”
    今晚是平安夜，许姜弋决定在她面前露一手。
    闭着眼睛的人儿呼吸平稳，没有动静。
    他改亲为咬，像蚊子叮咬一样的力道叼住她的耳垂，身体的大半重量隔着被子覆压在她身上，尽情散发男人低沉嗓音的魅力撩拨她，“去不？去吧？嗯？乖宝？”
    咬过耳朵，又亲她的脖子，下巴，整张脸都被他的吻啄了一遍，鼻息里呼出的热气全洒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我们去买大白兔？旺仔牛奶？辣条？”
    跟逗小孩似的，说话的声音里掩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