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流生狐疑的看了看我,随即举起酒杯,在我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说道:“你好像还知道什么,但我观你面露犹豫之色,却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猴子,我们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我对于相人之道,还算有着几分自信,只不过……我始终看不透你,这一点,是最为吸引我的地方!”
“哦?我不过是一个刚入道门不久的道门弟子,修为尚浅,又没什么改天移命的本事,晏兄何出此言?”我笑着问道。
“唉!我生平只遇到过三个人的面相看不透,第一个人是我的师父,传我相法,恩惠重于泰山,或许对我师父有着极深的敬畏之心,故而相术无可施展的余地。而第二个人,便是刚刚认识的猴子你,你浑身道气盈满,或许也正是因为被这一股道气所笼罩,让我根本观察不到你的气场变化,望气术起不到半点作用啊!”晏流生笑着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无论知或不知,我都觉得猴子你会为我带来不错的好运,兴许你会是我命中的贵人也说不定,哈哈!”
“先不要扯远了,吃了这顿饭我们就得忙活了,到时你赶紧给踅摸一处风水宝地,也让亡者早些入土为安才是!”我皱了皱眉头,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再继续打趣。
“好了好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又不是什么难事!”晏流生摆了摆手,随口又说道:“但我得说说你,平日里人家要请神相晏流生相个地,就算是千金重酬,我晏流生也是仅凭喜好接活干,可是没有像你这样,随口一说,我就得屁颠屁颠的去忙活!好歹也给我个面子,毕竟神相之盛名,不是闹着玩的哦!”
“得了吧你就,在我面前还摆什么臭架子,行了行了,晏兄,劳烦你贫嘴完毕以后,就赶紧吃饭,吃完饭跟我一起料理卞老四家的邪乎事,怎么样?这样够给你面子了吧?”我没好气的白了晏流生一眼,这家伙摆明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被盛名所累,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活得还不如一个普通人洒脱。
晏流生当即笑呵呵的又端起酒杯和我碰了碰,随即一饮而尽,似乎我的夸赞之言,对于他来说很是受用。
一顿饭吃完,我们便结伴离去。
简单的一打听,我们顺利的找到了卞老四的家,卞老四的家,倒是好找,门前不远一条三岔路,门口两侧种植着两棵大杨树,房子是三间高大的青砖红瓦房,整体给人的感觉,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但晏流生一开口,差点把我噎个半死……“啧啧……利箭穿胸,形煞叩门,近有灾远有难,一年到头不是灾就是难,而且我还可以断定,这处宅院的风水坏到了极致,且不说三代绝嗣,就是当下这一代,也很难留个后人。猴子你再看,门前两棵大杨树,大杨树是什么?俗话说前不栽桑后不插柳,门前不种鬼拍手!”
“啥玩意儿?”我皱了皱眉头。
“鬼拍手!”晏流生作势拍了拍手,并又解释起来:“杨树的叶子就如同人的双掌,风一吹,呼啦啦的乱拍手,如同鬼拍手一样,故而这种杨树被列为五种鬼树之一。而且,这种树栽种在门前,有败家运之征兆,日子短了看不出来,可日子一长,败家运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
“不是,我好奇的是,既然卞老四家的风水坏得一塌糊涂,那他们两口子怎么还能长得如此高大魁梧?尤其是卞老四……”我说到一半,却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卞老四的老婆都已经死了,或许这凶宅的名头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猴子,你还别说,尤其是卞老四,若非是他,恐怕他家的这个运道,会败得更快!”
见我一脸蒙圈的望着他,晏流生咂巴着嘴向我又解释:“你忘了先前卞老四殴打店伙计的事情了?仅凭那一眼,我就看出来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天然的魁罡之气,带有这种魁罡之气的人,本身自带的煞气,在古代兴许就是个打仗当将军的料,因为有杀伐决断之气魄。但是在现今,如果志气难伸,便只能是做个脾气恶臭的人而已。有魁罡之气压制,这种凶宅之相暂且不会造成影响,只是一旦魁罡之气消弱下来,凶宅的恶势便会猛扑而来,让这一家子尝尽苦头啊!”
听晏流生讲解风水之道,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总得来说,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有时说话又刁钻刻薄的相师,相处起来,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在他讲解这些玄奥的风水之道时,只觉得内心愉悦不少,他就像是一个艺术家,把一处宅院的风水当成是观照艺术品一般,简单明了而又直击要害的点明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好了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相术厉害,总行了吧?快点敲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至于风水之事,等大事办完再说!”我无奈的催促道。
“我不敲,要敲你去敲,别忘了,我可是被请来帮忙的,而且我混到现在,无论到哪里,都被奉若上宾。但在你小子面前,我都快成了百无一用的仆人了,说什么都不敲,我还要留着手指待会儿寻龙点穴呢!”哪知晏流生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敲门的活计,且摆着个一副谁欠他二百两银子的表情,脚步优雅的退到一侧,示意我上前敲门。
“你!”
我再度无奈的指着晏流生,俗话说书生多矫情,这晏流生比书生还要矫情一百倍。“你行!我敲门总行了吧?这些事都和你没关系,你不应该做善事,应该冷血无情的被人三顾茅庐请出去当作贵宾款待,才符合你的身份和地位……”我拉着长音讽刺道。
没想到晏流生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我说猴子,你也用不着酸溜溜的,这叫原则问题懂不懂?再说了,你刚才的话倒也不夸张,在相术的领域里,现今的天下间,我敢称第二,还真没有人敢称第一,呵呵!”
我已经彻底不想再和晏流生多说一个字,刚要敲门,但却发现这大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门闩。随手把大门推开,我顿时感应到满院子的阴煞之气,更重要的是那股子久而未散的死气,依旧死死的笼罩着这所宅院。如果头七之前还不能尽快的让卞老四的老婆入土为安,恐怕头七的晚上,将会是卞老四的老婆大闹阳间的时候喽!
“院中的岚气充满了邪恶的意味,唉,苦命的宅院,苦命的人啊……”一旁的晏流生,不停的摇头晃脑,解说着此间的邪恶意味。
我没工夫理会这个家伙,径直大步走进了堂屋之中,想必是尸体因为放得太久,明显已经有了腐臭的味道。
紧皱着眉头,我缓步来到腐臭的源头,果然如同卞老四所言,那静静躺在床铺上的女尸,果然连衣服都还没换。按照常理来说,人死后要换一件崭新的寿衣穿上,然后入住阴宅,只可惜这卞老四不但什么都没做,还放任他老婆的尸体就这么不断的腐烂着,实在是让人莫名的心寒。或许卞老四的恐惧心里可以谅解,然而,他老婆的这种凄惨的身后事,则更加让人无法释怀啊!
略一站定,我立时掐出请师印,心中默念请师咒。哪知这次依旧没能成功的借出师父的法力,想了想,倒是不难想到,上次在虚无之界对付那鬼王时,我消耗了太多师父的法力,甚至比上上次使用青罡剑所造成的后果还要更加严重一些。现在师父的法力在我体内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如果要再次借到师父的法力,恐怕我得好好的闭关一次才行了啊!
如果无法借到师父的法力,斩妖伏魔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就会大打折扣。因为我连最基础的开天眼都做不到,如果不能打开天眼,我就会像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就算鬼邪站在我的跟前,我也未必能够看得到它们!
可现在的事情迫在眉睫,我必须有所行动才是。既然借不到师父的法力,我就要想出一个变通之法才是。嗯,除非……除非我能将这所宅院内的阴气加重到极致,这样我就能在浓烈的阴气笼罩之下,短暂的看到鬼邪的存在。只要让我看到那只鬼邪,我便能想到对付她的法子!可,可我怎么做,才能让这里的阴气凝重到我足以误打误撞的打开阴阳眼看见鬼的地步?
头七,回魂夜?!
我想来想去,似乎眼下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可行。如果要靠拍灭头上的阳火才能做到,我宁愿选择第一种,头七的回魂夜。那时的阴气最重,就算是普通人,大都也能够看到阴阳两界的事物,我可以选在那个时候,在料理卞老四老婆的事情的同时,除掉那个为非作歹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