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的用了两个时辰,总算是把云贲山人的一堆脏衣服洗干净了。自此,我发誓再也不和人随便打赌,尤其是一个极其邋遢的人,和这样的人打赌,最终就只有洗衣服这样的事情在等着我。看似一件极小的事情,但这要比愚公移山还要艰难啊!不但是对身心的摧残,更是对精神的侵蚀,洗过这一次衣服,我瞬间觉得我的衣服至少还能再穿两个月,实在太干净整洁了!
当我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回到庙里,却是惊喜的看到师父正和云贲山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聊。
“师父!你没事了?”我欣喜的放下木盆,快步跑到师父的跟前,上下打量,左右打量,直至确认师父真的没事了,才开心的叫道:“真是太好了!老前辈的药还真灵啊!三副药果然把师父换回来了,嘿嘿!”
“听说你和云贲山人打赌了?而且还赌输了是吗?”师父一脸严肃的向我问道,见我老实的点头,师父当即怒道:“没大没小!云贲山人是你的前辈,你一个后辈怎能如此无礼?居然敢和前辈打赌,回头罚抄《清静经》三百遍!对了,向前辈道歉了没有?以后不许再做这般愚蠢的事情!”
“老前辈,晚辈知错了!”我慌忙向云贲山人恭敬的道歉。
“呵呵!无碍无碍,正功,你看看你把猴子吓成什么样了?哪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动不动就是骂,不是骂就是罚,小孩子嘛,理应是猴子这般天真活泼,哪能都和你一样是个老古董?”云贲山人当即笑着为我解围,并向我说道:“猴子,这次我们之间的打赌,不作数了!既然不作数,你也就没有必要受罚,呵呵!”
“谢谢老前辈为晚辈开脱!”我连忙再次向云贲山人道谢。“但师父之命,重于泰山,晚辈不敢不从!”
“得,我早就说过,你们师徒两个乃是一个德行,毫无乐趣可言!”云贲山人苦笑着摇头。“正功,你现在觉得如何了?”说着,云贲山人随手又为师父把了把脉,转而点了点头“嗯,气息稳定,经脉通畅,若是再休息个把月,你的修为便能再度恢复如初。那黄泉阴姬拿走的一缕真气,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
师父点了点头,随即吩咐我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便向云贲山人又说道:“云贲道兄,既然你已帮我们找到了黄泉阴姬所在,而黄泉阴姬又名列《百鬼录》,那我们师徒当早些赶往峨眉万窟洞才是,切莫让那黄泉阴姬再趁机溜掉!”
“此地距离峨眉山方向,少说也有数千里之遥,你们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是赶不到那里的。”云贲山人想了想,说道:“不过这期间你倒是可以好好的调养伤势,直至恢复如初。正功,我一贫如洗,既没有盘缠相赠,更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能拿得出手,临走,我只祈愿你三年后能再来此地,我们品茶论道!”
“呵呵!若是三年后我还活着,一定前来探望云贲道兄!”师父郑重的与云贲山人抱拳作礼。
收拾好一切,我便随着师父与云贲山人匆匆道别,离开了天华山!
一个月后,我和师父出现在陕西西安境内。
终南楼观台,世称道家七十二福地之首,道门的圣地,因说经台而闻名于世,故称之为楼观台。楼观台创始于西周,在魏、周、隋、唐各朝代,都对皇室信道起到了异常重要的作用。而楼观台鼎盛于隋唐时期,衰落于宋金,毁于宋末,明清时期,逐渐振兴。相传春秋函谷关令尹喜在此结草为楼,以观天象,因名草楼观。
老君在此地著《道德经》五千言,并在楼南高岗筑台授经,又名说经台。晋惠帝曾广植林木,并迁民三百余户来此地守护。唐朝鼎盛,武德七年,唐太祖改楼观台为宗圣宫,大加营造,唐玄宗时再次扩建,使其成为当时规模最大的皇家道观和道门圣地。
宋朝以后屡次重修,直至清末民初的当今之世,楼观台方才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
此为道门祖庭,故而我随师父路过此地,师父特意停留数日,在楼观台感慨万千,瞻仰道祖圣迹。原本这楼观台,已然形成了道门一脉,称之为楼观道派。
据《史记》、道教《文始传》、《楼观内传》载:西周时,尹喜结楼观星在今楼观台,老君于周昭王二十三年七月,驾青牛薄板车到关,尹喜迎入官舍,北面而师事之。老子著《道德》五千言,传于尹喜。
西汉道教初创,奉老君为道祖,尊《道德》五千言为经典,后世尊称《道德经》。楼观道派在两晋南北朝间形成,至唐进入鼎盛期。天下道教此为宗。而楼观道派以修持《文始真经》为根本,以丹道秘炼为主要法门,然而后世逐渐失传,虽有少许残本,但完整的《文始真经》再难传承下去。
太上演道,楼观授经,乃是道门最早的发源地,故而师父感慨良久,并带着我恭敬备至的向道祖以及历代圣贤叩拜一番,才算下山而去。
离开了楼观台,向西南方向又行二百多里,我们方才停歇下来。由于我们急于赶往峨眉,必须日夜兼程,不敢稍有懈怠。二百多里,已然是两天的路程。前面不远乃是一个叫龙潭镇的地方,看起来甚是富庶,且热闹非凡。很长一段时间的赶路,师父难得开一回恩,准许我在镇上买点好吃的。
一则是留宿一晚,二则是打听一下接下来的路线怎么走。
好在此地的信仰之风浓厚,且镇子的边上便有着一座城隍庙,里面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庙祝日常打理。老庙祝很是客气的邀请我和师父住下,如此这般,我们便能节省下来一笔住宿的费用,而节省下来的钱,又能买好吃的了。住进城隍庙,天还没黑,师父倒是和老庙祝坐下来攀谈闲聊,而我则是揣着钱悠悠达达的上了街。
上次从冯阳笙那弄了五两银子,后来换了小几百块钱,但没过多久,便不知去向。我坦然的接受了一贫如洗的境况,按照命格的缺失,我和师父的身上,都留不下太多钱,最多能够维持个生计,而且还时常的朝不保夕。好在这一路我们省吃俭用,身上好歹还剩下五六十块钱,这个镇子这么大,一定要买点好酒好菜,好好的慰劳慰劳五脏庙才是!
美滋滋的在大街上溜达一圈,最终我却是傻眼了,这,这么大的一个镇子,居然连一家卖肉食的地方都没有,酒倒是遍地都有得卖,可偏偏是卤鸡、卤鸭、酱肘子什么的全都没有,甚至家家饭馆都只卖素菜素饭,想要找到一丁点的荤腥,都是非常的难……不得已,我只好跑到一家面馆,叫了一碗当地最出名的油泼面。
但见店小二把香喷喷的油泼面端上桌,我虽馋得直流口水,但还是不忘问了一声:“伙计,你们这龙潭镇都是出家的修行人?”
“客官你说笑了,我们都是寻常百姓,出家修行都在山上住着呢,呵呵!”小伙计笑呵呵的向我解释。
“那这就奇怪了,怎么你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是卖斋饭啊?竟然连一点荤腥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我好奇的问道。
“嘘!客官还是吃点面吧,最近我们龙潭镇不太平,不是我们小店不愿意弄荤菜,而是市面上压根就没有人卖肉了,我们饭馆买不来肉,也就……也就没法给客人做荤菜了……”小伙计苦着脸向我解释,继而小声又说道:“听客官的口音像是外地人,兴许还不知道,我们龙潭镇最近出了几起命案,原本也和卖肉的没什么关系,就是几家卖卤肉的掌柜莫名的被杀害,可大伙儿一看死的都是卖卤肉熟菜的,渐渐的连几个杀猪卖肉的也都不敢摆摊了,只等着这几起命案了结之后,才敢做生意呢!”
“哦?为什么偏偏死的都是卖卤肉的?”我一听到卤肉,不禁想到了香喷喷的酱肘子,顿时咽了咽口水。“难道是食客付不起钱,又吃不起卤肉,所以对所有卖卤肉的铺面都心生怨恨,才种下了苦果?”
“都不是……”小伙计转而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听街坊传闻,最早有一家‘牛记卤店’,生意做得很好,见天儿的客满,而附近的几家卤店基本上没有什么生意上门,于是……那几家没生意的掌柜,伙同当地的地痞把那个牛记卤店的老掌柜给害死了,谁知他们一把火,竟然误打误撞的将那牛记老掌柜一家几口全部烧死了,后来那几家就挨个死人,传说是人家牛记一家子冤魂从阴间回来索命呢!”
“伙计!再来一碗油泼面!”突然,其他桌子上的客人向小伙计喊了一声,小伙计忙应承着走了开去。
我错愕的看了看自己这碗油泼面,对于小伙计刚刚讲的那些邪乎事,却是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这市面做生意的,真的会到这种因为嫉妒而杀人害命的地步吗?虽然只是传闻,但若是没有个苗头,恐怕老百姓也无从编造,更何况另外几家卤店挨个死了人呢,弄不好还真是有点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