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一个家族的认识,是通过行为,语言。他们道听途说,或亲身经历。但提起某一脉时,人家往往不会说和“血”有关的字句,而是直接把某个人或某种家族风气挂在嘴边。
那么,人和风气是什么呢。
人身上流淌着这一脉的血,风气代表了这一脉的精神,两者结合,才能叫血脉。
什么叫风气,就是根骨,就是精神。这是一种深刻在灵魂之中,到了关键时刻,哪怕你是一滩泥就会将之发挥出来的东西。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与你紧紧捆绑。哪怕你死了,灰飞烟灭,没有一滴属于这个家族的血,但你仍是这一脉。因为精神是无法磨灭的,它是无形而又确实存在的一种奇特物体。
正因为如此,当五典传承落入我体内后,幡然才会追溯着灵魂的根源,获得新的传承。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
之前我曾是老道的师弟,那个身体与八索毫无关联。如今我的灵魂虽然与八索血脉有了牵扯,可是否能让幡然也得到传承,谁也说不清楚。
终归要试一试,如果可以的话……老道说着,眉头便紧紧皱起。因为他也明白,如果真的可以,那等待幡然的并不是光明前途,而是一条几乎通往死亡的道路。
如果真的可以,你……老道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问:你愿意让她去吗。
这个问题虽然突然,但答案我一直都有:不知道。
不知道……老道没有感到意外,仿佛这在他预料之内。过了一会,他叹口气,说:人生在世,难以割舍的东西太多,这世上,真有那绝对的轻重之分吗。
或许有吧……我说。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幡然休息了一天半,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廖仙儿一直在那里照看她,这会还在忙着煮粥。她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不再像之前那般迷茫,除了跟着廖老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如今的她,似乎正在缓缓恢复之前那清秀恬静,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模样。
我怎么了?幡然见到老道后,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
你太累了。老道士替她往上拉了拉被子,说:多休息一会吧。
幡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除了因为过多劳累外,可能也是因为担忧与无奈。
是我太没用了……她忽然小声说。
老道站在门旁,转头看她,随后微微摇头:天地大势,你已做的够好了。
我们……还能成功吗?幡然抬起头看老道。
不知道。老道士回答。
说不定,我们真的活不成了……她低声说着。
不要胡思乱想。老道士开口。
幡然半倚在床头,脑袋垂着,两手在被子上紧紧握起。忽然间,她的身子颤抖起来,越颤,越厉害。
一丝哽咽声,突然的响起。
滴滴泪水,顺着她光滑而略显苍白的下巴滴落,落在了被子上,落在了手上。
你怎么了?我连忙问。
她微微摇头,可这哽咽声,却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滴越多。手里抓的被子越来越紧,手指因为用力而发青。
这时候,廖仙儿端着一碗粥要走进来。可当听见哽咽声,又看到幡然那副模样的时候,她微微一怔。然后停在门口,没有继续走。
我想见他……低低的哭泣声,在房间里回dàng。
他?
我想见他一面……哭泣的声音,异常压抑,就像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想让这声音传出去一样。又像心里憋着什么,不能随着呼吸吐出。
你想见谁?我愕然地问。
爸爸……
这一声,让我惊的不知所措。她怎么会知道的,谁告诉她的?
我想见爸爸一面……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幡然的手抓着被子慢慢回缩,她的脸被凌乱的头发挡住,可悲伤的哭泣却无法被阻挡。
我想见他一次……真的很想……她突然双腿蜷缩,抱着被子大哭起来。
那样子,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在怀念曾经陪伴身边的父母。
为什么他不来找我们……哭泣声因为棉被的阻挡显得异常沉闷:为什么,为什么从不来……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