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仿佛无数发丝剐蹭地板的声音,逐渐向西楼的方向涌来。
此时,不需要任何人带头,所有公寓住户都像是见了猫的耗子,齐刷刷的转身,争先恐后的逃了,连停留在这个楼层都不敢。
整条走廊顿时空了下来。
猩红的血丝,仿若蛛网一般,蠕动着爬满了整个楼层。覆盖着走廊。
因为无奈之下,沈禹才想到借助张莉莉的名字,来惊走所有围攻的公寓住户。
但与此同时,久经摧残的房门,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整扇门掉了下来,碎了个彻底。
此时,房间里的沈禹和佚名,和门外的血丝面面相觑,中间无一丝阻隔。
可是刚刚还残忍至极的猩红血丝,此时并没有主动选择攻击。
眼见事情还有可转圜的余地,沈禹反倒越发胆大包天起来。
他主动走到门外,直面仿若血海般翻涌的血丝。
“张莉莉。”他开口,语句清晰,“刚才呼喊你名字的人,是我。”
猩红的血丝蠕动着,逐渐向他逼近。
佚名眼眸暗沉,手指间紧攥着刀刃,悄无声息的挡在沈禹身前。
血丝翻涌更甚,猩红的间隙中,偶尔露出一只湿黏黏的小手。
那个丑陋瘦小的婴儿,正被包裹其中,保护的滴水不漏。
沈禹瞧着那个瘦小的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儿,小心翼翼试探道:“这就是你的女儿?”
“她真可爱。”
在楼道间翻滚不停的猩红血丝,在听到这句话后,才显得稍稍平息。
沈禹见状,心下微微一松,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他之前也曾怀疑过,那个被拖在棺材里的婴儿是不是怪物之一?甚至就是吴见义与小三的私生子?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怀疑。
首先,年龄对不上。
张莉莉消失的惨案发生在七年前,根据吴见义的日记,那时小三便已经怀孕,所以私生子至少已经六岁有余。
可棺木里的却是个婴儿,而且是个又瘦又小、发育不良的婴儿。
于是,他便想起了张莉莉那个未能生下来的女婴。
那个被活生生流掉的胎儿。
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张莉莉才给她华丽的棺木容身;因为是自己的女儿,张莉莉才让公寓住户们像奴隶一样,每晚拖着孩子在楼层之间巡视。
这个小女婴就是张莉莉的眼线,在替母亲寻找那三个躲藏起来的人。
杀人的吴见义、吴见义的情人、吴见义的私生子……
每一个人都是张莉莉和小女婴痛恨的对象,每一个人都受到怨毒诅咒的影响,从活人蜕变成了怪物。
这座谁也离不开的“粉红公寓”,其实就是已死之人怨恨的具象化。
思考到这里,沈禹突然眼眸一颤,明白了一件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粉红公寓为什么只装修了西楼,而没有装修东楼?为什么住户们只在西楼居住,东楼却空无一人?
因为粉红公寓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栋楼!
残破阴冷的东楼,代表的是张莉莉还未死亡的凄惨过去;温馨明亮的西楼,代表的是张莉莉死后,公寓被重新掩盖粉饰的现在。
只不过因为张莉莉的怨念,这栋公寓一分为二,在时间上被割裂,现在和过去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共同存在。
张莉莉这么做的目的,似乎是在提醒所有人,她在死亡前后身处环境的不同,更深的目的是为了……
沈禹不禁喃喃道:“你死之后,他把你藏在了哪里?”
这个问题像是戳中了对方的痛点,猩红的血丝陡然暴涨,铺天盖地的红色仿佛要吞没整个楼层。
而沈禹和佚名两人,则像是无边血海中的两只渺小蝼蚁。
可是沈禹毫不后退,反而向前一步,高高举起自己手中那枚金色钥匙:“吴见义已经死了!”
眼前猩红的血海顿时一滞。
他继续道:“我会找到你的尸身,我会拿到剩下的两把钥匙!”
一字一句,仿佛是最坚定的承诺。
霎时间,一切都安静下来,气氛沉重的仿佛时间都凝结了。
沈禹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一片血红。
许久之后,那凝固的血丝再次发出粘腻的声响,伴随着不断蠕动,血色逐渐褪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干净的一尘不染,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禹修长的身姿,笔挺的站在原地,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雕塑。
但很快,这座“雕塑”便狠狠晃了一下。
“佚名。”他气若游丝道,“快来搀我一把,我腿软……”
刚才好特么吓人!!他现在急需甜甜的薄荷糖,来抚慰自己饱受惊吓的小心脏!
佚名:“……”
他只得无奈的上前,一把抓住对方温热的手掌。
“以后别这么莽撞。”他低声说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禹虚弱的笑了笑,掏出自己的黑皮书,手还在微微发颤:“我的书又在发烫,应该是剧情更新了。”
佚名接过,翻开:
【十三名勇敢的清洁工踏入粉红公寓内。】
【幸运的薄荷糖和佚名,在住户们愤怒的围攻下得以幸存。】【但是你向女鬼许下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