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晞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水雾中。
    他一个一个解开那些被绑缚的学生，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间。
    夏逐夕站在原地，半晌浅浅的叹了口气，“我提醒过你的。”
    方晞伸手搭在最后一扇门上，身后又传来夏逐夕的声音，“我……”
    方晞冷声道：“不必。”
    话音一落，他就推开了门，瞳孔却骤然紧缩。
    那群男人已经不见了，而身穿红裙的少女躺在血泊中。
    衣裙和鲜血仿佛要融为一体。
    方晞跌跌撞撞的冲进去，伸手抱起少女的上半身，这才发现血水是从少女的脖颈间流出来的，刀就坠落在一旁。
    方晞颤抖的伸手去捂，又抚开她脸庞上的黑发，“没……”
    一个字音刚溢出口，他就愣在了原地，眸子里，那张脸庞无比熟悉。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蓦然崩塌，方晞失声：“裴之夏？”
    裴之夏涣散的眸子轻轻移动到方晞的脸上，唇角微微绽开一抹笑容。
    方晞浑身僵硬，少年死死抓住他的手，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方晞，一字一句开口，“你、你说过、要还手。”
    裴之夏慢慢合上眼睛，“我听你的话了。”
    方晞望着少年唇角的笑容，喃喃道：“不可能，我现在明明在2018年，为什么你会出现。”
    他猛然回头看向门口，那里空空如也，刚刚还在提醒的夏逐夕消失了。
    方晞仿佛明白了什么，这扇是通往2016年的门。
    抱着裴之夏渐渐变凉的身体，忽然有些迷茫。
    这个少年，他见过两次的少年，死了，是不是当时只要他推开了门，裴之夏就不会死。
    他确信当时裴之夏是看到了他的，看到他离开，那时的裴之夏该有多绝望。
    方晞脸色苍白，他垂眸看向裴之夏的身体，一袭绯红色的长裙，现在看来是十分熟悉的，以及那掉在一旁的长卷发。
    “那……是你吗？”方晞颤抖的伸手抚上裴之夏的脸庞。
    可是下一刻，他就感觉所有东西在离他远去，他拼了命的想要抓住裴之夏的身体，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2016年远去。
    那个身穿红裙子的少女躺在血泊中，头斜斜的歪着，眸子睁的异常大。
    他被拉回2018年了。
    方晞神情麻木，头顶的水雾还在淅淅沥沥的落下。
    他一身都被打湿却浑然不觉。
    夏逐夕的身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方晞走出大楼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外面已经接近傍晚，在昏暗的余晖映衬下，每一个人学生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即便曾经拥有过炽热的心，在也日复一日的折磨和洗脑中渐渐熄灭。
    方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宿舍里的。
    伸手搭在宿舍门上时，身形停滞了一下。
    第一次见面，他推开了厕所的门，第二次，是档案室的门，第三次，是刑罚室。
    他已经不知道何时何地，他又会推开一扇门。
    那时，还有裴之夏吗？
    方晞不知道，王新彦从楼梯上来，看着方晞眼神奇怪：“你怎么了？到了门口却不进去。”
    方晞咬了咬头。
    看出方晞的神情有些低落，王新彦也不再说话，伸手推开门。
    方晞站在他背后，抿唇轻声道：“对不起。”
    声音小小的，但王新彦还是捕捉到了，“什么？”
    “王新彦，你为什么会进入这所学校？”
    王新彦的神情一僵，瞳孔渐渐麻木，“因为我是网瘾少年，我经常为了打游戏与父母发生争吵，荒废学业，所以父母老师视我为怪胎，我的父母向那个林校长打了一笔钱，从此我只能被圈禁在这里，在这里，网瘾少年被划分为三级学生，虽然也反抗过，但是第一天就被扔进了刑罚室，语文老师在我的身上插了三十根银针，逼着我改口才放过。”
    “好了。”方晞轻轻打断他。
    王新彦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你刚刚说什么了？”
    方晞摇了摇头：“进去吧。”
    王新彦摸不着头脑的走进去。
    方晞躺在床上，死死的睁大眼睛。
    他在等，等那个裴之夏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方晞拿起一直留在身上的那部手机，早就因为没电关机了。
    黑色的屏幕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庞。
    方晞抿抿唇，余光忽然出现一抹白色，他连忙拿开手机。
    果然在自己的身体上方看见了一袭红裙的鬼。
    方晞与那双大的出奇的眼睛对视。
    一直没认出来的原因，是这双眼睛变得十分大，几乎占据了脸庞的四分之一。
    其他轮廓细看，还是能看出裴之夏的影子。
    方晞抿抿唇，忽然伸手圈住鬼魂的脖子。
    鬼魂显然一愣，猝不及防被方晞从墙上拽了下来。
    呆呆的跌落在床上。
    第20章 我死后化作厉鬼
    反应过来的鬼怪立刻想要起身，却反被人类死死的圈住手臂。
    方晞心跳扑通扑通，眼眸认真的看着这双眼睛，企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裴之夏的影子。
    鼓足了勇气，轻声道：“你是裴之夏对不对。”
    鬼怪愣了一下，忽然停下了挣扎。
    方晞眼睛一亮，他真的猜对了！可转念一想又有些委屈，揪着鬼怪的衣服：“你明明是裴之夏，干嘛还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