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娃家的小孩子快速被他娘拉进了屋，他的话同样提醒了我，如果整件事和死在大槐树下的那个女人无关，那只消散的女鬼只是为了报复当年那个不负责任的摄影师，那么，剩下最合理的解释只有水上的可怕传说。
    穿红衣服的女人！
    我不由得想起上次去刘叔家的时候，刘婶的怪异举动，她为什么要在柜子里放了一件通体红色的衣服？
    我一直想不通这一点，而且是在我们出现的时候披在身上，刘叔说他的女人疯了，而且疯了很多年，只是从她的眼神看根本不像，我感觉刘婶和那个失去眼睛的摄影师一样，只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一直生活在恐慌之中。
    难道，刘婶的怪异举动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和那件衣服有关？
    时间回到十几年前，刘叔一家三口回余兰村看望病重的老人，这原本没有任何问题，就算小倩因为曾经在余兰村的经历不想回来，还是拗不过一家之主的刘叔。
    任何人都想不到，船会在中途出事，年幼的刘倩掉进了水里酿成了这场悲剧，不过，按照我的提醒，刘叔想起了其中的一个细节，就在船剧烈晃动的那一刹那，他抓住了船边，这个时候刘倩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这是一个极为反常的举动，所以，刘倩根本不是因为船的晃动从上面掉下去，而是被人拉着跳下水。
    刘叔看到女儿落水立刻跳下水救人，当时坐在船上的刘婶或许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我咳嗽一声，“水娃哥，你听过红衣女鬼的传说吗？”
    水娃笑了笑，“当然听过，这一带的人都清楚这个传说，这件事应该传了十几年了，有一个女人被人害死之后丢进水里，因为死的时候穿着红色的衣服，所以变成了厉鬼专门害人，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毕竟谁都没见过。”
    我皱了一下眉头，记得道士好像说过，阴灵是死后心有怨气而生，如果死的时候恰好穿着红色的衣服，很有可能变成最可怕的凶灵，这种凶灵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因为内心强烈的怨恨，最终会把怨恨发泄在其他人的身上，也就是常说的害人的鬼。
    “刘叔，当年刘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我突然意识到一点，那一晚，我在胖村长家二楼睡觉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奇怪的照片，胖村长的女儿出事前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裙子。
    “红色的上衣。”
    “你确定是红色？”
    我盯着刘叔，他用力的点头，“不会错，当时小倩的奶奶病重，有人告诉我，红色冲喜，最好是穿着小孩子的身上，当时就给小倩买了一件。”
    “红色的衣服。”
    我一下子懂了，游离在水上的凶灵不是简单的攻击人那么简单，而是专门攻击穿着红色衣服的人。
    “夏沫，你是说因为衣服？”
    我点了点头，虽然这一切都是猜的，不过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根据事实推断出来，这是几个出事的人之间唯一的联系，那么老船家？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不可能穿过红色的衣服。
    我挠了挠脑袋，这种事越想越是头疼，这个时候，一直坐在那眼神发直的老船家嘴里念着，“红衣服，白脸蛋，好看。”
    他居然在说红衣服，那一刻，老船家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原本毫无表情的那张脸一下子红了。
    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船上，所以，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是遭遇了水上的女鬼，然后发生了一些事，从老船家的眼神里，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不堪的画面，难道是被凶灵吸走了魂魄，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天黑了，歇着吧。”
    水娃站起身，房子虽然破了点，但是很宽敞，左右四间房，最边上的那间很明显是后来接的，应该是儿子娶了媳妇以后，老两口去了边上的偏房住，这样更方便一些。
    我和水娃媳妇、孩子睡一个屋，水娃带着大刚、刘叔去了另外一个屋，我躺在床上，水娃的女人很快哄睡了孩子，然后脱了衣服躺在炕上。
    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我躺在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个时候水娃的女人也从炕上下来，我歪过头，看到她朝着我走了过来。
    “嫂子，有事吗？”
    “睡不着，找你聊聊天，你是大学生，又在大城市呆过，懂得肯定比我们多。”
    “其实也不是。”我连忙坐起来挪出来一个地方，水娃的女人就在我边上坐下，看得出来，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嫂子，你说吧。”
    水娃女人叹了口气，“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了，虽然赚不了多少钱，好在也花不了多少，一个女人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图省心过日子，最怕的就是家里出事。”
    我感觉得出来，她应该是有心事，因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门关着，女人只穿了一件短衫，可能是常年劳作的缘故，肤色略黑，但是格外的丰满，在身上那件短衫的衬托下，更加的迷人，幸亏我不是男人，否则，真的会出现一些其他的想法。
    “不叫你嫂子了，姐，有什么心事你就说吧，憋在心里不好。”
    女人点了点头，我看到她咬了一下嘴唇，“妹子，公公的病是装的。”
    “装的？”
    这倒是有些让我意外，女人示意我不要那么大声，“不会吧。”我看着女人，她叹了口气，“说出来肯定没有人相信，就连水娃都不信，说是我多心，不过，我真的看到了。”
    我没出声，等着女人把这件事说出来，我看到她深吸了一口气，“水娃天天在外面跑，我在家带孩子，因为公公病了，有时候需要过去照顾，那一天，天黑得很早，当时看到有一个人朝着屋子后面走过去，当时以为是自己男人回来了，所以就跟了过去，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居然是公公，他的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上衣，就在我喊出来的时候，他居然冲过来恶狠狠的扑到我，然后拼命撕我身上的衣服。”
    “变态。”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早就听人说过，在乡下，因为年轻人出去打工，留下一些小媳妇守家，夜夜难耐，很容易出现那种事，没想到居然是公公对儿媳妇动了色心，毕竟是一家人，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恶心。
    “不是的。”女人摇了摇头，“我感觉得出来，当时公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嘴里发出的声音很尖，像是一个女人，后来我喊出声来，惊走了公公，当时她跑的特别快，根本不像是得了病，而且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水娃爹就好像没事人一样。”
    我皱了一下眉头，“像是鬼上身。”
    女人叹了一口气，“这就不清楚，因为水娃很孝顺，而且后来也就相安无事，所以，没有说出去，毕竟是丢人的事，家丑不可外扬。”
    “那你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不清楚，有时候感觉是个病人，有时候又不像，总之就是说不清楚，这件事发生了以后，心里一直堵得慌，幸亏妹子来了，总算是有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姐，别怕，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是对你不利，你就告诉水娃，这年头不要脸的我见过多了，你越是考虑面子，越是软弱，最后受伤害的只会是你。”
    “谢谢你，妹子。”
    “我叫夏沫，叫我小沫就行。”
    “真的谢谢你。”女人笑了笑，那一刻，她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我相信这件事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这个老实内向的乡下女人的心头，毕竟，那一刻压在她身上的是自己男人的父亲，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包括水娃在内所有人都要受人嘲笑，甚至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一旦离开了这里，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带着一家老小，以后的生活根本不敢想象。
    难道是因为这个选择了妥协，还是觉察到了老船家身上的异常，我相信应该是后者。
    “姐，你是附近村子的人？”
    “余兰村的。”
    “余兰村？”
    她说出余兰村三个人，我有些吃惊，这未免太过巧合，她居然是余兰村的人。
    “怎么了？”
    我笑了笑，“其实，我小时候也在余兰村奶奶家呆过几年，村子里的奶奶都叫她三婆，就在村子的最西头。”
    “三婆，我记得，三婆人很好，小时候害了病，还是三婆给我瞧的，说起来，能和水娃在一起多亏了三婆。”
    她是余兰村人，我们的关系顿时拉近了许多，她比我大上几岁，可能是村子比较大的缘故，我在余兰村的那几年，居然从来没有见过她。
    女人讲起了那段经历，当时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在乡下，家里的女孩子几乎是十七八岁就要相亲，遇到合适的就早早的嫁人生孩子，但是到了她这，一直不顺利，后来索性去找奶奶给瞧瞧，奶奶是鬼婆，死人的事能管，活人的事能帮，当时就让她出村子往外走，当时真的信了，于是跟着她爹上了船，也是在途中出事，不过这一次很幸运，当时水娃打工回来帮着走船，那一次，水娃跳下水救了他，两个人也就好上了。
    “这条水上只有这一条船，对吧。”
    女人点了点头，“对，以前是水娃爹，现在轮到水娃，在这条水上走了几十年了。”
    “那不对啊。”
    我一下子站起来，可能所有人忽略了一点，红衣女鬼的传说是，那个女人不幸掉进水里淹死了，也有的说是被人丢进了河水中间，如果这条河上只有水娃家一条船，那么，当初那个死掉的女人是否和水娃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