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了,我们几个都被吓了一跳,里面站着一个人,他的手里拎着一根黑色的木棍,就在光亮出现的那一刻,我们同时看到他的两个眼眶里居然没有眼珠子。
一个没有眼睛的男人,难道他就是当年在余兰村照相的摄影师?
“坐吧。”
那个人五十多岁,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刘叔的表情有些奇怪,一直盯着那个人在看,十几年过去,一个人的容貌肯定会有一些变化,何况,这个人没有了眼睛,整张脸变得异常的骇人。
“好。”
我们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说道:“这是我父亲,也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先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上二楼。”
“知道了。”
那个人答应一声,然后顺着木梯走下去,整个二层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三个人面对一个没有眼睛的男人。
“真的是你,余兰村的那张照片,真的是你照的吗?”
刘叔皱着眉头,应该没有办法从样貌上分辨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胖村长请过去照相的那个人。
“是,为了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十几年。”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那张照片放在他的面前,我看到他伸出了手,手指落在上面轻轻的触摸,就在他的手指落在后面大槐树的那一刻,他的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抖动。
难道他可以看到,这未免太扯淡,这个人根本没有眼珠子,这和没有眼睛不一样,曾经见过一片报道,这种情况确实有,那是因为胚胎在发育的过程中受到了一些外在因素的影响,眼睛根本没有形成。
这个人不一样,他是一个摄影师,靠的就是一双眼睛,我始终相信,摄影师看到的世界和正常人有所不同,他们对色彩的感知要超过普通人,同样可以捕捉到一些特殊的东西。
他的眼睛完全是因为受到什么影响而失去。
“你的眼睛!”
“村长,孩子还好吗?”
我们愣了一下,原来他等的人根本不是我们,而是胖村长,这也符合常理,毕竟当初是胖村长请他过去拍照,刘倩的出现,完全是当时的一个偶然。
他没有回到刘叔的问题,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我也觉得好奇,摄影师的眼睛就等于是手术师的两只手,眼眶周围的伤疤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不是,我是刘倩的父亲,也是余兰村的。”
“你不是村长!为什么有这张照片,你想要什么?”那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情绪变得莫名的激动,手里的棍子举起,那一刻,那张失去了眼睛的脸变得更加的恐怖。
“听我说,这张照片上面的人是我的女儿,当年是你拍的。”
“你是余兰村的?”那个人手里的棍子慢慢放下,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是。”
“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还有一个女孩,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尤其是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她还活着?”
“不知道。”刘叔晃了晃脑袋,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应该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作为一个父亲,那必然是一生的痛,原本应该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确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最终失去。
“不知道?”
“是的,原本以为十几年前已经死了,不过就在几天前,有人见到了她。”
“那很好,虽然没有回来和你们见面,至少她还活着。”那个人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去,身子挪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们一定好奇,为什么我的眼睛会弄成这样,那一次去余兰村不仅改变了两个孩子,两个家庭的命运,同样还有我。”
“眼睛?”
我盯着他的眼睛,可能是熟悉的缘故,这一次看过去并没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的恐惧,眼眶周围的伤疤特别的吓人。
这样伤疤肯定不是手术摘除,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刻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我的脑海里居然出现一个可怕的画面,一个男人脸上都是血,血透过指缝向下淌,他的手心里多出两个骇人的眼珠。
他难道是自己硬生生把眼珠子给抠了出来!
我的举动引起刘叔和大刚的注意,我隐约感觉到那个人在看我,当然,他什么都看不到。
“有个女孩!”
“是的,她是夏沫,这次回余兰村的途中遇到了小倩。”
“夏沫,很好听的名字。”我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应该是你发现了照片上的秘密,所以才会找到这里,对吗?”
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我的这个举动在一个没有眼睛的人面前变得丝毫没有任何意义,“是,大槐树下面站着的那个女人。”
我说完这句话,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呼吸同样变得急促,“是的,就是那个女人,离开余兰村之后,那个女人一直缠着我,只要我夜里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她站在我的床头看着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没有办法,只能抠出了眼珠子,虽然失去了眼睛,但是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其实也不错。”
他放下了那张照片,整个人长出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就好像当年他残忍的抠出了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这种疯狂的举动必然会被认为他疯了,但是我清楚,那种饱受折磨的滋味,如果有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永远摆脱,就算是失去身体上的某一个部位,同样值得。
“夏沫,你们在说什么,哪来的女人?”刘叔拿着那张照片,照片上只有那棵大槐树,还有坐在前面儿时的刘倩。
“刘叔,有的,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拍照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就站在刘倩的身后,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
“啊,那怎么可能。”
“是人肯定不可能做到这一点,那根本就不是人,如果可以选择,又如何会亲手把自己的眼睛给抠出来,没有办法,每一天活在恐惧之中,所有人都认为我疯了,只有我自己清楚,根本不是,而是那个女人,她无时无刻缠着我。”
这时他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那个叫声充满了恐惧,他的手臂抬起指着前面的那面墙,“她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