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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道君罗雪沫渡劫的宴席上,程印莫名成了座上宾,众人对他的猜测更是离谱至极,纷纷扰扰的流言中,倒没有人胆敢来对寻仙宗做些什么。
    孟小宝还是来找他——他有时候是先前的模样,那便是孟小宝,有时候是副妖孽的样子,那便是赵子存,只是毫无意外地都被师父赶了出去,有时候陈修平听他在外面放狠话,说什么“率魔道大军踏平这小小宗门”,又说“你这番样子,是准备步应暖的后尘。”,开始的时候陈修平还有些紧张,后来便发现这真的只是狠话而已,顿时觉得大能也是无聊透顶——不过其实无聊透顶的只是孟小宝而已,毕竟他一直都是这样。
    罗雪沫在宴席后便好像消失在了修真界,陈修平听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流言,有说她爱上了一个普通人的,有说她已经死在万海的,有说她去准备渡人劫的,甚至有人说她生了个孩子,所以奶孩子去了。
    这些胡扯陈修平自然不信,但某天终于忍不住问师父的时候,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她养孩子去了。”
    陈修平目瞪口呆,这冲击和罗雪沫死了也差不多,这世界上除了罗雪沫,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鼎鼎有名的红尘道君是多么自私的一个人了,这样一个人,养孩子去了?
    陈修平忍不住追问,得到了更奇怪的回答:“到底还是愧疚吧。”
    “愧疚什么?她愧疚的人该有多少啊?”
    程印看起来不大清楚也并不在乎,只随意说了句:“谁知道呢,大概对那人特别念念不忘——好像是叫洛观渔,不清楚。”
    “洛观渔不是死了么。”
    程印便拍了拍陈修平的脑袋,让他别在想这些东西:“罗雪沫有她自己的手段,你别管她,管好你自己。”
    陈修平便只好去练那枯燥极了的锻炼灵魂力的法门——程印自从知道他的灵魂来历不明后就叫他开始练,并说他“可不希望那天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孤魂野鬼。”
    陈修平也不希望,他暗想,以师父的颜值,还有他和师父的关系,那孤魂野鬼就是多看了一眼,自己也真是亏大了,所以他练得很努力,努力的睡过去的时间更长了些。
    程印仍不告诉他夜家和他的事,夜覃似乎隐隐有所觉察,也或许是孟小宝告诉她的,近来也开始想找他,于是程印把禁制安得更复杂了些,回头看到有花有树还有各种锅碗瓢盆的洞府,也不禁哑然失笑。
    ——生活中多了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么?他这样想,觉得这样还算不坏。
    ——还算不坏,那便是好的了。至少要是和上辈子比,似乎确实更有趣了些。
    ——毕竟,虽然修行不易,但日子还有那么长呢。
    程印想。
    他望着蔓延向远方的云海如同海浪一般翻腾舒卷,落日的余晖像是蜂蜜一般层层浸染云海,金红橙黄,及至深处,似乎还有瑰丽的紫红,云海之中有亭台楼阁隐隐浮动,就好像泼墨似的一幅大画,看到细节,原来另有玄机。
    身后有人过来,在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
    “师父,修炼不下去啦,头好痛啊,要福利啊,要福利啊。”
    他就只好背过身来,先把对方扛回了屋子。
    日子还有那么长,事情还有那么多,可是某些故事到了现在,似乎也已经可以画上句点。
    关于一些人的修仙生活琐事,那么,就说到这里。
    第102章 骊歌记
    这是某天罗雪沫来找程印的时候发生的事。
    她在寻仙宗某个院子的半月门前,看见了弧月。
    她认识弧月,因为先前在郎平观大集远远看过一眼,大概是因为经验丰富的原因,她一眼就看出来,这姑娘应当是某个渡劫修士的法相,再看,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这倒纯粹个人天赋,她向来擅长看美人,就算是个小姑娘,只要是个美人胚子,那便能看出十年后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她便看出来,十年后,这女孩就是应暖。
    她哑然失笑,暗想应暖果真疯了,法相这么乱扔,被人随手杀了,又该怎么办哟,然后她又想,应暖都已经疯了,应当是不会在乎这个的。
    想到这,她的面孔上便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嗤笑,她是觉得每个人都可以有每个人的活法,但是这想法也不妨碍她觉得应暖就是个傻逼。
    她在半月门前看到这傻逼小姑娘的时候,弧月正靠在一边的小树上做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或是把手高举,或是抬腿飞踢,间或又转个身,说是练功,也没带出灵力来,看上去不像。
    罗雪沫惯是好奇心重的人,便过去问:“弧月,你干什么呢。”
    弧月就这样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瞪眼看着罗雪沫,一双水灵灵的猫眼瞪成铜铃,再加上里面的恐惧慌张,也没了什么美感。
    罗雪沫便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咧嘴露出一列贝壳般整整齐齐排列的小牙齿,让人也情不自禁地想要跟着她一起笑起来,笑起来的同时,她蹲下去把弧月拉起来,拉起来后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笑道:“忘了忘了,你还不认识我呢——我是你师父的朋友,先前郎平观大集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却没见过我,我叫罗雪沫。”
    弧月不曾听文长道提起过罗雪沫,但是罗雪沫亲切又自然的态度却令她情不自禁放下了戒心,眨巴着眼睛望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些微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