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在满意对方的尽心尽力的同时,也不禁羡慕起年轻姑娘的精神气起来,然后她想,当年,当年她也是做一宿的活都不会累的,只不过,那时她也享不了福罢了。
想到这儿,她又满意至极,觉得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抢来的——从一无所有到位极人上,她自觉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便忍不住微笑起来。
微笑起来,她又收敛了那野心和狠利,变成一个慈祥的老婆婆了,她拍着醉荷的手,柔声道:“辛苦你了。”
醉荷摇头,看起来完全诚心诚意地说:“醉荷哪里有辛苦呢,服侍太妃娘娘,是醉荷的福气。”
太妃点了点头,又问:“圆圆呢?圆圆可醒了?”
太妃这辈子没好好养过孩子,临到老了,却母性泛滥起来,无奈为了安皇帝的心,陈晟诀也不能有孩子,因而她也熄了抱孙子的打算,转而去弄了条小狗来,竟也觉得很满足,每日逗逗它哄哄它,内心也充实温情起来。
如今甩了一部分包袱,又想起来小“儿子”来,便叫人把它抱来。
侍女去了半天,也不见回来,到后来太妃实在困到不行,自觉现在应该是个温和的老夫人,压着火气准备先去睡了。
上床之前,她还是忍不住说:“我醒来的时候,圆圆必须在我床边,知道么?”
醉荷察觉到太妃隐在话语中的火气,连连点头,上前去铺床,心里想着那群小婊/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会儿一定要好好骂她们一顿,脑海中刚刚划过要说的话语,手上却突然多了异样的触感。
毛茸茸的,还带着些许温热的的血肉。
醉荷愣了一下,然后她脸色一变,第一时间把那团血肉抱了出来,愠怒道:“也不知道是谁把……啊——!!!”
尖叫代替了之后的话语,醉荷扔掉了手中嘴角带血已毫无声息的圆圆,脑中一片空白。
——死定了。一片空白之后,这样一个念头撞击着大脑,简直要带出筋骨,顿顿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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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很讨厌,却还用人家的尸体做这样的事,你可真是……嗯,应该怎么说呢,也不是个好人呢。”罗青瑛挂着嘲讽的笑容,这样对陈修平说。
“你是想说我伪善吧——不过把人家杀掉的你没资格这么说。”陈修平面无表情。
罗青瑛不可置否地摊了摊手,突然又问:“你这么做,是想到时候拿到更多的报酬么?”
陈修平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这种火上浇油的行为确实蛮像骗财的游方术士,眼神一转便道:“哈,被你猜中了。”
罗青瑛又挂上了甜腻的笑容——这笑容像极了罗雪沫,令陈修平觉得怵得慌,她说:“又骗人,不过无所谓,我不在乎你想干什么。”
陈修平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对方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在某些方面却有着令人异样的压迫感——陈修平实在不相信他会是自己调查到的那样,只是个普通农民出身的农家女。
——他更相信这是失去了记忆的罗雪沫,嗯,也有可能是罗雪沫的后人,所以有着从基因里带来的变态感。
两人现在以隐身符咒(程印赠)大咧咧站在案发现场,看着太妃漆黑着一张脸,台阶上密密麻麻跪着三排人,都是一脸末世降临的绝望模样。
罗青瑛看着众人之首的醉荷,笑容越发动人。
——你看吧,得罪我的都没有好下场。
她环顾众人,从中分辨着她厌恶的人,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没有一个她喜欢的,顿时也有种上天眷顾的感觉了。
——哈,虽然她也没有喜欢的人。
蓬勃的恶意像是浓稠的泥浆在她心中聚集,然后她想到看戏的自己,明白现在能够有这样的特等席都是因为有身边这个人的原因,一种剧烈的冲动便像是密集的鼓声开始鼓动她的心脏,她忍不住确认:“说起来,你之前说要教我法术的事,是真的?”
陈修平没有觉察到罗青瑛复杂的心态,他只觉得一个普通人向往法术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便道:“会教你写简单的法术——能不能学得会就看你的天赋。”
陈修平口中的法术其实也不过是让她简单控制符咒罢了,之后他希望由她去帮他探知一下王府的隐秘,毕竟她在王府呆了很多年。
更重要的是,虽然不太明显,陈修平已经发现了,这家伙是个变态。
不管和罗雪沫有没有关系,是个变态总归是没错的,所以与她合作,在这种情况下最没有后顾之忧,因为变态的胆子总是奇大——要是他的同伴突然想起“不行我的王府的人”“不我怎么能背叛王爷”什么什么的,陈修平就真的要跪了。
这件事发生在罗青瑛身上的概率应该不大高。
如果他更了解罗青瑛的内心,大概就是斩钉截铁地确定是“零”了。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太妃已经开始把人拖出去不要命的打了——先是看管圆圆的婆子,再是负责伙食的丫鬟,甚至连准备狗粮的厨子也一起打了。
陈修平面无表情,罗青瑛奇怪地看着他:“这些人要死了,也没有关系么?”
陈修平的脸上突然绽放了奇异的光彩,他微笑道:“有关系,所以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陈修平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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