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慌了,顾不得穿鞋,跳下床光脚就追了出去。
“景哥,景哥……”
周景在气头上,不想和沈墨说话,怕话不投机半句就吵起来。只闷不吭声低头往外走,沈墨追他到院子里,他就去开大门,往外走。
“周景!”这一声,竟然急到破音。
周景脚下的步子顿住,就这么片刻,沈墨就追上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他。
沈墨紧紧抱着周景的腰,那力气勒的周景生疼,似怕他跑了似得,声音又哑又抖。
“对不起,景哥,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管怎样我不该用生病的借口骗你!可我……可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并不是钱的原因。小弟和我的衣服都拜托给了沈大娘,我又怎么会差这几十文钱。”
“只是从你醒来到现在一直是我依赖于你,也不曾为你真正做过些什么,所以,我就想,就想给你亲手缝制件衣服,虽不值当什么,但那是我的心意。”
“我想让你明白我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你的,并不是不知道你的好只晓得一味向你索取!我是一个双儿,似乎我的出生就成了原罪,爹不喜欢我,娘恨我怎么就生成了一个低贱的双儿!只有你,只有遇见你,我才明白原来生而为双儿并不是罪过,也是可以被捧在手心里宠的!”
沈墨边说边哭,眼泪打湿周景薄薄的衣衫,泪水的温度似乎开始灼人,透过周景厚重的脊背一路烧到他的心里,浇灭了那股怒火,反而生起浓浓的怜惜与心疼。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即便有再大的怒气,再充分的生气理由,对方的一个示弱,就轻易攻溃了一切。
说来说去,终归是沈墨以前的日子太苦了。有人对他好一点点他就要为他掏心掏肺。
周景回身抱住沈墨,将沈墨抱在怀里细细安抚,声音里满满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小墨,别哭了,你没事就好。其实我不是气你骗我,是气你寻了这么一个理由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的你身体,一想到你那么小就做那么多苦活,我怕你身子做下什么我不知道的病!”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再也不敢了。”
“好了,那就别哭了,嗓子都哭破音了,再哭下去可就是公鸭嗓子了,到时候我可就不喜欢了。”
沈墨知道周景这是在哄他,哽咽道:“那我不哭了。”
“嗯,这才是我的乖夫郎。”然而一句话未说完,低头就看见沈墨竟然是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幸好现在已经春暖花开,不然岂不是要做病。
刚哄好,又不能就说他,周景只能把沈墨抱进屋。
周景把沈墨放在床上,想起身给他打水洗脚,衣服下摆却被沈墨勾住了。
沈墨睁着水汪汪地眼睛看他:“其实我是……我是有私心的,我想让你穿我亲手做的衣服,咱们村里有夫郎的汉子穿得都是自家夫郎做的衣服,怎么能穿别人夫郎做的衣服呢!”
这……他的小夫郎这是酸呢吗?
周景无奈道:“沈大娘都多大岁数了,你还醋她?”
“我,我才没有醋,反正就是不行!你的衣服只可以穿我做的!”
“好好好,我以后都只穿你做的衣服可以了吧?”
沈墨红着脸,凶巴巴地瞪他一眼。不知道看破不说破吗?
“对了,你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这么快就都卖完了?”
沈霖解释道:“哥夫担心你,过了午市就一刻也等不了,我们就早早收摊回来了。本来剩下十斤香肠的,这不还送给吴屠户五斤,带回来五斤。”
都是因为他,沈墨就不好意思教训周景败家了,不过却肉疼的很。现在他们一天可以卖到五十斤的香肠了,净利润可以达到六百七十五文。剩下十斤就损失二百五十文啊!
沈墨那个眉眼抽抽,却还竭尽全力压制不教训他的小模样差点让周景不自禁笑出声来。
“其实,要不我今天也打算早点回来,昨天不是说要做鸭货吗,我打算今天就做,明天好带集市上去卖。”
“可,你也没买鸭子啊!”沈墨道。
“我是存了带挈村里的想法,鸭子打算在村里买。刚开始咱们用的少,就在村子里散卖,也摸摸人品。人品好的值得结交的咱们就和他做长久买卖,可以签订一个购买协议。他的鸭子咱们都收,但是量大就不能按市场价格走,每斤要比当时的市场价便宜两文给咱们。”
“行,这个法子好。”
“那今天是第一天,咱们先从谁家的开始买?”周景问道。
“还是沈大娘家吧,昨天我吃她家鸭子很肥,沈大娘这些年也不容易,咱们能帮上就帮一把!”沈墨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双儿,他自己从小吃过很多苦,心地却养的比任何人都柔软。
“可以,那你和小弟就走一趟吧!”
沈大娘再次打开家门,看见门外站的竟然是沈家兄弟,心里咯噔翻了个,下意识就觉得,这沈家两个兄弟是不要叫她做衣服了。
沈家两兄弟四件衣服九十文大钱,可不少啊,她儿子扛两天麻袋,累成狗才能赚到。
同时心里也另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轻松,她就说嘛,周景那种混混无赖的人,怎么可能比她那肯吃辛苦的儿子有出息。
不过人老姜辣,沈大娘故作无知无觉般问道:“是你们啊,快进来,大娘衣服都给你们缝好大半件了,快看看针脚怎么样,密不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