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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不被帝国和联邦两大星际联盟承认的流浪部族,想要建国,还需要向联邦提交土地申请许可,就算励精图治这些年在苟云手下攒了不少金钱,在星际联盟中还是捉襟见肘,处处受制,没有什么话语权。
    但面前这位新到任的内阁议员恰恰手握大权。
    星际联邦容氏,政商黑市通吃,如参天巨树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容老爷子年轻时,几乎把联邦体系三项分权握在自己手里,真正做到动动就能颠覆政坛,到了他的独子薛放这一代,更是年纪轻轻就位至行政事务大臣,稳坐影子内阁第三把交椅。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把?
    只因为薛放为人低调,不想太露锋芒。
    可惜大家都不是瞎子,谁未来会捏住联邦的喉咙,不言而喻。
    闪密西和容氏在生意场上有一点交集,但也只有那么一点。薛放会赏脸出席这场葬礼,其实在苟云意料之外。
    “薛先生,麻烦您选择一下晚宴的菜色,如果有忌口的请嘱咐我们。”闪密西族派人过来询问。
    薛放没有说话。他身后的秘书抖开行程本,点开到今天,干巴巴回答:“薛先生今晚7点要准时和防务军事长官商讨下一季度预算问题。”
    秘书就差没把“你配吗”挂在脸上。
    薛放声音轻缓,倒是很和蔼:“饭还是改日再吃。”
    来询问的人松了一大口气,准备拿这句话回去交差。既然说改日,那至少说明没有拒绝彻底。
    他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薛议员确实很年轻,一身铁灰色的西装勾勒出高挑身形,气质温和内敛,虽然相貌清俊,但没有攻击型,坐在人堆里也能和缓融进去的感觉。
    ——莫名让人看了……很舒服。
    听说这人还是个高级向导。
    不知道有多少哨兵高官要气得拍断腿,恨不得薛放能生在平民草窝里,方便他们绑回去当精神修复工具使用。
    葬礼还在进行,就有人按捺不住,陆陆续续想往薛放这里凑。就算不能聊上,报个名字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薛放不动声色领着秘书往人少的地方站。
    他不太喜欢这里的气氛。人们纷繁的情感顺着看不见的线向他涓涓流淌,有无聊,不耐烦,瞌睡和漠不关心,没有一样符合葬礼该有的氛围。一些窥探的眼睛时不时扫过来,他觉得厌烦,便想暂时关闭感官。
    ……悲哀。
    一丝情绪忽然跌进他的信息大网。
    ……脆弱无助,强忍着不能呼出声的痛。
    薛放转过视线朝人群中搜寻,苟云正在平静宣告悼词。他这才注意到,苟云身后站着个泪眼朦胧的孩子。
    那孩子的肤色和其他人不同,是温和适口的浅蜜色,站在人群堆里,仿佛一小块装在白瓷盘子里的奶油焦糖,再哭一哭就会彻底融化。
    薛放状似无意低声问了句:“那是谁?”
    秘书连忙翻着名册。回答道:“是逝者的儿子,苟云的外甥,被他母亲丢在苟云身边一直养着。”
    薛放:“嗯,还不错。”
    身世不幸,但有情有义,可能是这场葬礼上唯几能称得上“人性”的东西。
    场内有不少耳目聪健的哨兵都听到了这句话。
    薛放尚未预料到,他随口一句夸赞就扇动了蝴蝶翅膀。
    葬礼结束后,苟云得到消息欣喜若狂,觉得对薛放的关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不出一个星期,那个被薛议员评价“不错”的男孩就连书包带人,急切地打包送进了容家。
    送进门时是晚上,苟云的人很识趣,只传达一声:“希望能帮容少爷排忧解难。”其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这意思很明显。
    ——不需要名分,纯属送给少爷排解的。
    至于拿来排解什么,苟云不过问,事后更不会有人追究。
    容家不动声色把人安置下来,抽了血去做检测,初步基因配对效果很好,就留下来等容少爷回来。
    薛放第二天中午才到家。
    他刚从跨星际出差中回来,面上略有疲色,准备去休息时被容老爷:“苟云给你送了东西。”
    薛放回头,微微皱眉:“什么东西?”
    容涣面不改色:“放在静音室了,听说是你要的。”
    薛放转过眸子,“是人?”
    容老爷直接道:“契合度和你还算相配。对方不要名分,给你拿去填补精神漩涡正好,事后给他点补偿就送回去。”
    言里言外已经把“东西”的命运安排好了。
    薛大少爷虽是顶级精神向导,却患有间歇性精神逃逸症,日常靠吃药复健维持精力——苟云打听到这件事,更觉得自己送人来是投其所好。
    当然,薛放不是正人君子。
    利益交换在上层屡见不鲜,比这肮脏不堪的手段容家私下也没少用。别人有求于他,把“治疗保健品”送上门,他吃下去就好,没有拒绝的道理。
    独院偏僻,四周风鼓竹林淅淅碎响,铅灰色的天空即将酝酿一场大雨,帮助掩盖即将发生的侵略痕迹。
    容家两代都是顶级向导。院子里的静音室是专门为配偶哨兵准备的。
    可惜,现在关在里面的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玩物。
    脱了鞋子,走过草席编制的地面,许久不用的屋子经过清扫,残留着淡淡的生腐气味。这样的环境,说实话并不适合用来入侵一个哨兵的精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