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婶一愣,悄声对大年道:“这孩子……好了?”
大年憨憨一笑:“小鹊只是比较安静。”
何婶嘟囔着走远:“之前不是中邪了吗?”
江明鹊记下了这条信息。
大年带她去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屋,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里面有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妇人在昏暗的房间里纳着鞋底。
见到他们,老妇人转了下浑浊的眼珠:“回来了,饭好了。”
老妇人声音呕哑难听,如同落满灰尘的笨重箱子在地上拖着。
大年让江明鹊坐着,从锅中端出饭菜,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老妇人并没有下床吃,只是坐在那床上看着。
大年从舀了一勺稀粥放到老妇人身边。
老妇人小口小口抿着粥。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吃下去她并没有饱腹感。
虽说现在太阳高悬,可大年也没有再出去,留在屋子里编织着菜篮,老妇人继续做着鞋垫。
江明鹊试探着往外走,他们也没有阻止。
知道她脚踩上门槛,大年道:“小鹊,别走出院子。”
江明鹊点点头,走出屋子。
她走出来,大年也把家伙搬了出来。
似是一种保护,又像监视。
院子里面住户无一不紧闭着房门,除了方才见到的一个何婶,她还没有见到其他人。
空气中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江明鹊凑近前去看了看,里面窗户堵得严严实实,看不见有什么,只有几扇门前没有干的水痕证明其中还有人。
最重要的是,每扇门前都有血迹。
江明鹊又转了转,没发现什么。
她摸着怀里何婶给的馒头,把馒头捏碎,里面露出一张线索纸。
妹妹走,哥哥跟,阿娘后面哭。
外界观台上讨论一声盖过一声。
“线索直接送到手上?我怀疑这个幻境是否公平了。”
“你行你上,你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理智,算你赢!”
“讲真的,这线索?这也太扯了,我估计给你,你都不会解。”
江明鹊眉毛拧住。
这个东西,她有点熟悉,似乎是有关于一个诅咒?
她前世没有经过这个幻境,但是她知道这次乘秋宗幻境的大致内容,是要让弟子认识到魔修妖修鬼修等,以及到最后对抗他们。
按照这个思路走,江明鹊抓到了一丝别的线索。
等到天边剩下最后一丝夕阳,一直沉默的大年忽然拿出一个缸子来,抱起了江明鹊。
“小鹊,我们来玩前几天做的游戏,你偷偷藏在这里面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知道吗?”
不等江明鹊答应,大年把她抱起放在缸子里,推进炉灶里,拿盖子盖住了她。
江明鹊安静呆在其中,没有讲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一阵敲门声,一股恶臭从门口传来。
在寂静深夜格外刺耳。
江明鹊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与门口那敲门声同步敲在缸上,那敲门声更激烈了些。
幻术影响到她了,江明鹊面不改色折断了自己的手,那手也终于不在敲。
门口的声音也消失了。
大年起身,揭开一点点窗纸,自家门口还立着巨大的黑影!
他瞳孔一缩,那高大的身影转过来,眼中闪烁着红光!
大年赶紧闭上那缝隙,掌心冒出层层冷汗。
敲门声又传来。
这次声音大到几乎变成了砸门声。
江明鹊的身体似乎受到召唤,揭开了缸盖,从缸中爬了出来。
她确定自己的行为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苍老的妇人注意到自己的女儿爬了出来,低声哀求她回去。
大年一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江明鹊很讨厌不受控制地感觉。
她沉下眼,指尖冒出一粒火星,身体近乎抽搐着前进。
观台上爆出好几声脏话。
“我去,这个师妹是个狠人啊,直接把自己手折了!”
“我看到了!她手上冒火星了,差点把幻境给掀掉了!”
“好家伙,这是厨修?当个法修我估计前途无量。”
门口又传来动静,老妇人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着大年颤颤巍巍道:“大年,拿刀来。”
大年喘着粗气,声音带着惊恐:“不,不,娘,不能这么做了!”
江明鹊不明所以。
老妇人坚定道:“拿来!”
大年眼眶露出水,转身拿出了刀子,如同举着千斤重的陨铁。
老妇人接过刀,眼中充满红血丝,还是落了下去。
一声嚎叫穿透了江明鹊的耳膜。
老妇人拿出一块鲜血淋漓的肉,痛得连连哀叫,连话都说不出。
见到这一幕,江明鹊手抠进土里,眼底浮现一丝暗红。
大年近乎麻木地拿起那块肉,打开窗,往门口那丢去。
门口传来一阵咀嚼声,没一会,又传来一阵绝望的敲门声。
老妇人胸膛起伏剧烈,身体不断颤抖。
大年如梦初醒,抓住了老妇人的刀:“娘,我来,我来!”
老妇人摇摇头:“他,不要,你的。”
老妇人又抡起了刀,血溅到了大年的脸上。
泪液混着血从他眼中滑落,他绝望地从老妇人手上接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