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的突变
高卢的叛乱告一段落。
没过几天,克劳狄乌斯就率领军团与雷珂和尼禄会合。
为了庆祝胜利,他们举办祭神宴以感谢神明的护佑。
宴会就在营帐里举行。
将领们斜躺在卧榻上吃饭,他们脱下铠甲高高挂起。野兔肉煎得焦黄,撒有来自东方的丁香粉;厨师杀死一头怀孕的母牛,在卧榻中间搭起木炭架,以香草和肉豆蔻烤制,现做现吃,这种珍贵的肉类是宴会的主菜。奴隶往地上洒马鞭草yè,以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
克劳狄乌斯躺在主位。他头戴桂冠,干瘦的手撕下一块兔腿肉,象幼鸟一样小口小口地吃着。
雷珂拄着拐杖,端着一盘以桂皮炖制的蘑菇,一瘸一瘸地走到他旁边。
他行动不便,有些费劲地伸出胳膊,把盘子摆到克劳狄乌斯眼前,引起桌面不小的动静,几颗鹰嘴豆被振动得弹跳一下。
克劳狄乌斯精光的小圆眼瞥到蘑菇,发出一道幽幽如水波dàng动的亮光。烤着牛肉的火光映亮他略微贪婪的脸孔。
“这盘蘑菇是从森林里采来的。”雷珂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它是你最爱的食物。”
克劳狄乌斯用鼻子凑近盘子,小心地嗅闻两下,象一只接近陌生人、机警地闻气味的狗。
他发红的鼻翼扇乎几下,用指头拨弄拨弄炖软的蘑菇,迟迟没有品尝一口。贪生怕死的他对一切可能有损害的东西都抱有戒备。
雷珂的嘴角隐隐抽了抽,“我已经让奴隶试吃过了,没有du。”
克劳狄乌斯松懈下来,因衰老而松垂的面目挤出一个微笑。他干瘪而枯燥的嘴唇勾翘起来,象两片上了锈的铁片。
他捏起一片蘑菇放进嘴里,眼神因香味而微微迷离。
他边咀嚼边说:“请不要责怪我的戒备,我的表哥。要知道,每天都有罗马人因du蘑菇而死。这种昂贵又美味的食物,有可能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雷珂嗤之以鼻。他胳膊下的拐棍一个旋转,包裹铁靴的腿脚宛如重锤,他歪歪斜斜地向宴会的侧位走过去。
尼禄躺在侧位上,用勺子将蒸熟的板栗碾成泥,淋上一点蜂蜜,舀起一勺吃掉。
炭火架的火光跃在他分明的眉目。他的眉骨高昂而立体,成熟的韵味从那里胀裂,他那张正值青春的面孔,正如熹微晨光的初照一样,已经初显成年人沉毅的意志。
他偷偷别过头去,从细碎而略长的额发之下,去偷瞄站在他身后的罗德。
罗德没有资格加入晚宴。他如沉剑般倚靠在角落,极俊美的五官都隐遁在黑发的yin影里,好象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影。
他锐利的眼光轻移,猛地撞进尼禄痴愣的视线,冲他勾起一个浅淡而锋利的微笑。
尼禄心潮澎湃,紧张地转过头去,脸颊涨红的同时产生一种卑微的幸福感。
雷珂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壮实的身躯带起一阵风。他直接掠过身份高贵的尼禄,跛着脚来到罗德面前。
罗德抬起眼帘,敏锐的黑眼睛里倒映他刚硬的身影。
雷珂倔强的嘴唇鼓动,前额的刀疤宛如沉锋。
“尽管你是一个低微的近卫,但我不得不亲自来感谢你。”他声色严肃地说,“你救了我的命!”
罗德无谓地笑笑。他抱起双臂,微微扬起的下颌有一丝桀骜而冷酷的意味。
“我只是受主人之托。”他漫不经心地说,“您感激的对象应该是多米提乌斯大人,而不是一个卑下的近卫。”
雷珂瞟一眼头正埋进胳膊里的尼禄,浓重的眉毛皱了皱,神色透出一些怀疑。
懂得察言观色的奴隶迎过来,为雷珂端来两杯飘着柠檬片的葡萄酒。
雷珂递给罗德一杯,罗德抱臂的双手纹丝不动。他的眼眸瞥到鲜美的浆yè,瞳仁处的光点宛如冰棱。
“不好意思,我只喝廉价的啤酒。”他说。
雷珂经历风霜的脸上迸发出惊诧。他有些微的愣神,略显浑浊的眼瞳迷离片刻,这一刹那他好象魂魄出走般的游离。
“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非常像……”他怔怔地说,扭曲的长疤使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