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 所有人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面对一个个面黄肌瘦,浑身滚烫,或是呕吐不止、或是泄泻难控的病人,他们还是忍不住的生理xing害怕。可林女祝也难得的表现出她冷酷的一面来——但凡有面露不渝捂嘴躲闪的,直接一鞭子抽过去,然后被分派更多更难应付的病人。
所有病例必须仔细整洁不能潦草,看诊需要全心投入不能敷衍,还有斟酌用yào分清主次, 不能教条化也不能自作主张胡乱配伍, 还要从中摸索出行之有效的具有广泛适应xing的方子,直接发放给各处yào铺控制疫情。
医学生们第一次感觉到焦头烂额, 救治百姓考验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知识,还有他们的体能。每个一个时辰便要喷洒消duyào水,几乎时时刻刻都有病危的患者需要扎针抢救,他们没有时间犹豫斟酌,可每一次下手, 都必须谨记,自己手底下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的职责是让患者活下来。
沈安侯看着便有些不忍:“要不还是让城里的大夫一块儿来帮忙吧,光靠这些孩子太勉强了。”
林菁却是摇头:“正需要他们先做出规矩来,我才故意阻拦你调集城中医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且行医如比武,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个医者会轻易听信别人的意见?只有他们做出成效,且形成规范,才能约束后来加入的人。否则最后他们没得到锻炼不说,指不定还要被耽搁了救治的进程。”
沈安侯便不说话了,而之前对大夫还颇为“敬而远之”的侍剑,这会子也再说不出他们的不好来。要知道这群人可比他年轻了许多,放在世家中,不过是刚刚成亲、还靠着父母庇荫过日子的懵懂少年。可现在的他们背负着怎样的职责?又如何一往无前的在努力?可他们却毫无怨言——哪怕被林菁抽打,也只是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一切脏乱,并为患者找到那难得的一线生机。
林菁自己也没闲着,他比学生们面对更多更棘手的病患。而之前被女子抱着不愿放开的孩童便由她接手。只一摸那孩子体温,她心中就是一惊,顾不得许多的对煎yào的学徒叫道:“给我煎一剂白虎方来。”
白虎方以石膏为主yào,在降温方面有奇效,只是对身体的损伤亦不小。按理说这般幼小的孩童是不适合用这方子的,可林菁更明白的是,如果这时候不让孩子的高热退下去,在拖延只怕会彻底没有了转圜的机会。
那学徒亦是医学院里的学生,只还没有毕业,没有资格行医诊脉,但抓yào煎yào却是熟练的。她飞快的取了yào材熬制,端到林菁面前,看她一小勺一小勺给孩子喂进去,便疑问道:“这般孩童该给他多大剂量才适合?”
“孩童的代谢能力不比chéng rén,一次有两勺便够了。”林菁将手里的勺子和孩子一起jiāo给她:“你隔两刻钟给喂两勺,等他发汗了便叫我。”
学徒赶紧应了,自有人顶上她的位置继续熬yào。大多病的不算太严重的人已经给灌了青蒿汤,这会儿正病怏怏的躺着,好在他们体力还是有些——体能太弱的已经在逃难的路上就没了——在大夫们安排妥当后,可以自行解决便溺之事,不会再憋不住就近解决,让医生们也松一口气。
那些健康的流民看着自己的亲人好友被安置妥当,心中更是妥帖,做事儿也愈发卖力了。连这些将死之人,官府都并未放弃,那他们肯定会有一条活路走下去。侍剑也是狡猾的,让人在里头散布流言:“听说没有,衙门有人在暗中观察咱们呢,要是谁做得好,还会给予官职和银钱作为奖励,让他当咱们流民的里长。”
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可一传十十传百的,所有人几乎都信了。帮着一块儿干活的捕快们简直惊呆了:“他们真是许久没吃过饱饭的流民?怎么感觉比我们的力量还大些?”
男儿们没闲着的开始营造棚屋,fu女们也行动起来,一部分照顾老幼病残,一部分帮着烧水做饭。医学生中不乏女子,便教她们如何清洗干净,换上白色新衣,让她们越发感激不尽——她们听不懂什么污染传播,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