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嗓子道:“侯爷请随奴婢来, 圣人召见您呢。”
“谢过高内侍。”沈安侯也一如既往的行了礼, 脚步不乱的跟着往里头走。越往里头,光线就越暗,及到了太上圣人的寝殿,已经只有些许灰蒙蒙的油灯光亮了。
行礼,叩拜,玄色的床幔被掀起,一个枯瘦的老人半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写满了“油尽灯枯”四个字, 唯有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你来了。”太上圣人穆青森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早已没了多少中气,带着残喘的气音, 听起来分外古怪:“起来吧。”
沈安侯再叩拜,起身站直,便听到犹如夜枭般的笑声想起:“你当年多嚣张凌厉的,如今倒是知道收敛了?”
穆青森似乎是许久没有说话了,这一句之后, 便连连咳嗽了许久才平息过来。沈安侯站着不动,只在心中默数着数字。
“罢了,朕知道你在想什么。”穆青森吃力的摆了摆手:“穆荇的人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咱们好好说说话儿。”
看沈安侯不言语,穆青森也并不恼怒,反而陷入回忆般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儿来:“你那时候,人没多高,脾气却不小。穆莳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待呢,可惜他命不好,去的早。”
沈安侯无视他灼灼的目光,只淡然道:“先太子确实是可惜了。”
“是啊,和穆莳相比,穆荇简直没眼看。”太上的语气中有几分无奈:“可他上都上来了,我总不能再让朝中乱一次。可是啊,大局归大局,谁没有几分不甘心呢?”
“圣人兢兢业业,做的并不坏。”沈安侯小声说了句公道话。
“他是做的不坏,可不见得是最好的。”太上圣人看着沈安侯,眼中似乎有火苗跳动:“你就真不想扶一把穆峥?”
穆峥是许昌王的名字,沈安侯不知他问这么直白,到底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另有圈套。不过无论如何,他的本心没有改变:“于情于义,我心中挂念的始终是先太子。于国于礼,我忠诚的是皇位上的人。如今不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至少大燮朝上下外无战乱内无灾祸,我没必要给天下人找不痛快。”
“你呀你,看着沉稳了,怎么还是这般脾气?”穆青森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那位高内侍给他拍了许久才好:“不过有时候呐,有句话叫做身不由己。你不想帮穆峥,有的是人想帮他。”
“大长公主?”沈安侯轻轻说出那个名字:“穆青玉?”
“诶,好歹是朕的妹妹,算你长辈,直接说名字可不行。”太上圣人依旧不恼,还无所谓的挥挥手:“阿玉虽然蠢了点,人却是好的,你信不信只要你点头,她便能把手里的一切人脉力量都给你?”
“我信,可惜不想。”沈安侯依旧摇头:“您今儿叫我来到底想干什么?不是与我瞎说一通,然后使个离间计这么无聊吧。”
“别着急啊,年轻人就是这么耐不住。”穆青森慢悠悠道:“离间计,呵呵,你和穆荇之间有什么好离间的?他心里不防着你呢,还是你行事不给他藏着三分?”
“我与圣人求同存异,可为天下之心是想通的。”沈安侯慢慢组织措辞:“说起来,我记得儿时还听我父亲说过一个事儿,穆家是有暗卫的吧?”
听他突然提到这茬儿,穆青森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而沈安侯还在继续:“您可能不知道,前年狄隽那家伙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病,派了个杀手来刺杀我。虽然没成功,但我多少有些好奇,这种训练有素的死士,可不是他一个笨蛋能练出来的。”
“没错没错,你脑子真不错。”穆青森嘴里笑着,眼中却满是寒意:“我那一代呢,本来是想让你爹当暗卫首领的,可惜他到底不够独,心里挂记着你母亲,我只好将暗卫jiāo给了萧长缨。”
萧长缨是大长公主穆青玉的夫婿,不过早死了好多年,穆青森解释道:“你们只知道萧长缨是病逝的,其实根本不是。三王之乱的时候,他带着暗卫护着太子,可惜穆荇下手太狠了,居然安排了强弓——那从天而降的箭矢啊,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折进去了。当世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