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国摇摇头,“给水喝,没给饭吃。”
李惜文把两个窝窝头掏出来,“我吃了两顿饭了,这个是我吃完饭给厨房帮忙,他们给的。吃吧。”
“没有人为难你?”曹月英问。
“遇到周善学的亲戚了,就是抱我上卡车的那个。大家对我都挺好的。”李惜文的精神力已经在左右两边都搜索过了,当然两边都有听众,但是墙上没洞眼,她就做手势表示隔墙有耳,大声说:“我吃的很饱的,不过我走的时候食堂都在锁门了,明早我带你们去食堂吃早饭!”
“不吃没力气。振国,吃了。”曹月英把窝头拿去啃,边啃边叹气。
“二哥快吃,对门除了冬来他们仨是我带下去吃饭的,那几位都没吃呢。你们吃过我好开门。”李惜文没有分东西给王家亲戚吃的想法。
李振国也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他想给爸爸和他亲哥留口吃的,他犹豫着,说:“那爸……”
“他跟你大哥哥怕是要到最后。”曹月英长长的叹气,“不用给他们留。”
亲妈好像很担心呀,李惜文想安慰她妈,就说:“我跟刚才那位女同志申请过,打电话到学校给我和二哥请了两天假呢,妈你不用担心,学校不会记我们旷课的。”
曹月英的心里安定了一点,李振国摸摸妹妹的脑袋,说:“那我就放心了。”
曹月英和李振国吃完了窝头,李惜文就把房门开了一道缝。隔壁仍然很热闹,都没人探头。
曹月英叫李振国和惜文早点睡,她守着门等到下半夜李大海和李春来都没有过来。第二天吃过早饭她们回来的时候,对门的房门才打开,吴冬来要开口说话却被小舅妈用力拉回去,然后房门又关上了。
一整天都没有李春来和李大海的消息,第三天也没有。第四天早上对面王家的亲戚被喊去问话,完了就直接给放了。吴冬来带着弟弟妹妹恓恓惶惶,曹月英就把他们仨喊过来,把对面收拾干净,枕套被面都拆下来,叫李惜文去厨房讨盆。李惜文去过不只讨来两三个大盆,连肥皂都讨来了。
曹月英就带着孩子们把枕头被套什么的洗干净晒起来,一天从早到晚,又是洗又是晒又打扫卫生的就混过去了。
第五天早上她们被女干部喊过去见李大海。
李大海很憔悴,发现老婆孩子没受苦,他松了一口气,说:“曹月英同志,我们离婚吧。”
“离婚?”曹月英摇头,“凭什么?我跟你苦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孩子们都上大学了,到了我享福的时候了,我不会跟你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本来运气要说话的女干部被“享福”什么的打断了,张开嘴话却没说出来。
李大海苦笑,说:“我是个糊涂人,我的思想需要改造,你和孩子们应该和我划清界限,保持距离,不能受我坏影响。”
这种情况早在曹月英意料中,李大海要是肯出卖他师兄他就不是李大海了,她说:“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们照顾了。我们一个锅里吃香,一张床上睡觉,谈什么影响不影响?你去哪我去哪。”
“我爸妈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我跟爸妈!”李振国紧紧抓住曹月英,“爸爸,妈妈,你们不能不要我!”
老娘辛辛苦苦开人工虫洞过来,就是来寻找家庭温暖的,个人前途算个鸟,去你妈的振兴国家工业。
李惜文走过去扶住李大海,“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李振国同学,李惜文同学,你们都是国家培养的大学生,你们……”女同志笑一笑,“再考虑一下,只要你们……”
“谢谢您。”李惜文也对女同志笑一笑,“我们是一家人,谁也不能放弃谁。要是有谁思想落后了,我们就要帮助他改造思想,一起努力,全家一起进步。”
好吧,你们全家都会说话。我说不过你们这思想工作没法做了!
女同志默默的打开门,示意团结的一家人跟着她走。
李家的房子已经拆成平地,但是街坊们把他们家的东西都拾捡起来,居委会的金主任借附近一个街道工厂的仓库给他们家装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