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从马车走下来的人年岁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但一身气度温雅秀致,眉间却带着些说一不二的凌厉。明明像是游学而归的士子,却因为他眉间的凌厉而让人下意识心生敬意。
此人正是南下来到颖县的齐凌。
静观天下局势四载演变,游走各地两载有余,如今的齐凌就像一柄怀芒的利刃,温润表象为鞘,内里早已被世事打磨,有了一位领袖风采。
他转身,没有借侍卫之手,而是自己亲自将马车帘掀开,对着里面的人道:“老师,已经到了。”伸手扶住下马车的衡玉。
坐在二楼临窗处的是两个做士人打扮的青年,一人听到齐凌的称呼往下看去,却发现被齐凌扶出来的竟然是个身着紫裙的年轻姑娘,不由倚窗而笑,“时人说陶多有离经叛道之举,退之兄,下面那少年郎拜一位姑娘为师,不是比陶更离经叛道吗?”
男子的话没有刻意压低,守在马车边的四个侍卫闻言纷纷抬头望向男子,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都下意识抬手握住腰侧的剑柄。
“子衡。”何陶对面坐着的陈进无奈叹了口气,以何子衡这张嘴,真是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齐凌略一抬手,四个侍卫纷纷束手站好。齐凌抬头,往上方瞥了两眼,没有作声,只是扶着衡玉,“老师,我们上去吧。”
衡玉随意笑了笑,更不在意,“好。”
两人一路上了二楼。
雨天酒楼的生意很好,两人上了二楼后,才发现二楼已经没有了空位置,只有刚刚出声说话的那两个男子那里还能寻出两个空位置。
“叨扰了,不知两位可否行个方便?”齐凌环视一圈,泰然自若走到陈进与何陶面前。
“公子不计较陶先前的冒犯之语便好。”何陶随意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桌子上正摆着一局棋,两人不知厮杀了多久,棋局危机四伏,难分胜负,一子落错就极有可能落败。
棋局下得极妙,齐凌瞥了两眼,便不自觉被吸引了注意力。衡玉捧着店小二端过来的茶杯,慢条斯理抿了一口,目光在酒楼四处打量着。
乱世之中最重重不过兵粮二字,如今世道秩序崩坏,打破了不少地方的商路垄断局面,衡玉看准时机铺开商路,不过三载时间,天下商路已经有三分都在她手里——而且无人知晓这背后有她和齐凌的布局。
眼下这家酒楼,也是她手下的产业。
打量了周围几眼,衡玉便也闲来无聊观看陈进与何陶的棋局。
棋局走向逐渐分明。
何陶捻起一子。
一子定生死。
“退之兄,承让了。”何陶拱手笑了笑。
陈进无奈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白棋丢回棋盒里。这时,齐凌突然眉梢微扬,缓声笑道:“两位,不知可否将棋盘借我与老师下一局?在路上时我就兴起想要下棋,只苦于找不到棋盘。”
陈进与何陶对望一眼,何陶点头道:“公子请自便。”稍微移了移棋盘的位置,更方便衡玉和齐凌下棋。
衡玉与齐凌本就是面对面坐着,齐凌收拢好棋盘上的棋子,率先捻起黑子温雅笑言:“棋力本就弱于老师,此次还是我执黑先行吧。”
轻轻落下一子。
衡玉跟上。
两人落子速度极快,何陶与陈进多看了几眼,不由抬眸对视起来,原本坐姿有些慵懒随意的何陶下意识坐直,目光落在棋盘上。
不到一刻钟,齐凌放下手中棋子,坦然笑道:“我还以为自己游历数月有所寸进。”
“的确有所寸进。”衡玉抿唇一笑。
但还不够。
“为了得到老师口中一句有所寸进的夸奖,看来下回与老师下棋又要待到数月之后了。”齐凌收拢着棋盘上的棋子,突然将目光移到何陶身上,“不知公子可有兴趣与我下一盘棋?”
何陶正要点头,齐凌又笑道:“单纯下棋未免单调了些,当有好酒相伴,当言天下大势于棋中。”
话音未落,一直站在齐凌身后的一个侍卫小跑下楼,片刻后手里提着一坛酒上楼。
齐凌亲自开坛,千金难求的西域葡萄酒被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