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连忙下车,取了出门前放在车上的油纸伞,一路撑着伞给衡玉挡雨。
卖报的小男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小,身高不高,有些瘦小,但他做这一行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哪些人会买报纸判断得一清二楚。
他一看到衡玉两人,立马跑了过来,“这位小姐,您要来一份报纸吗?”
衡玉点头,接了卖报童递过来的报纸,李叔付了钱给卖报童。
等卖报童又重新去其它地方吆喝卖他的报纸,衡玉脸上神色方才冷下来。
她手里这一份报纸,头版头条上面刊印着一行大字,“顾世哲”三个字分外显眼。
衡玉重新回了车里,让李叔开车去培德女中,然后打发李叔去给她请假,她自己则在车里把这则新闻从头到尾看完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顾世哲参加的会议就与她记忆中的巴黎和会很相像。
华夏身为战胜国一方,顾世哲满怀期待前去参加这一次战胜国会议,政府这一边在派使团前去谈判前,给他罗列了很多有利于国家的条款,希望顾世哲能够争取将这些条款都谈拢下来,而顾世哲也怀着这种美好的想法,信心满满前去参与这一次会议。
但最后,政府这边罗列下来的条款他几乎都没能争取下来,争取下来的那几条都很无关痛yǎng。
虽然没有像巴黎和会一样反倒签署了丧权辱国的条款,但这样的结果,也很难让人接受。
不管是一直密切关注这件事的国人,还是拟定这些条款的政府,甚至连身为谈判官的顾世哲自己都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衡玉闭上眼睛,身子往车背靠。
她的小舅,那么骄傲充满气节的一个人,当其他大国以一种非常桀骜的姿态,明明白白用行动用态度向他诠释着那一句“弱国无公义,弱国无外jiāo”的时候,他又会有多难过。
第90章 弱国无外jiāo
培德女中这边管理得一向很严, 学生很少请假。
但衡玉本人连面都没露, 直接让李叔拿着她的学生卡去了学校找修女,就说她生病在家休息, 不能亲自过来请假。学生直接留在家里休息了, 女中这边自然也就顺水推舟批了她一天的假, 让她好好休息。
请个假流程还有些麻烦, 等李叔帮她请完假后衡玉已经把手里这份报纸全都翻阅了遍,在李叔向她请示要不要直接回谢宅时,衡玉拒绝了。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 她想去见一个人。
“去邮局吧。”
培德女中距离邮局不算很远, 没过多久,车子在邮局附近找了个地方靠边停下了。
衡玉下车的时候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不算大。但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时候的气温比起前段时间要低了不少。
有些冰凉的风夹杂着细碎的雨水打在身上,衡玉下意识伸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李叔下车, 走过来给衡玉打伞。衡玉自己接过伞, 让李叔在车里等她,她则把自己写的一封信握在手里,小心避开来往的车辆, 直奔街道对面不远处的邮局。
邮局不算大, 里面现在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衡玉迈过有些高的门槛走进里面时,不着痕迹地把整个邮局打量了一遍。
干净整洁, 这是她对邮局的第一印象。
柜台前,长相儒雅、书卷气十分浓厚的男人正在低头拨弄着算盘,他的面前还摊着一本账本,时不时拿起搁在一旁的钢笔记录数据。
他看起来很高挑,那身书卷气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温和无害。
但衡玉会特意来见这个人,自然是因为这个人不是个简单角色。
“你好,请问是要寄信吗?”
有一片yin影在邵于洋面前投下来,他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已经下意识出声招呼起来。
“寄信不急,我主要是想认识认识先生。”衡玉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封薄薄的信,随意晃着,脸上神情有些玩味。
虽然邮局里只有她和邵于洋,但说话的时候衡玉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邵于洋手上动作微微顿住,他抬起头来,直视眼前这个人。
当他看清衡玉的脸,确切地说,是当他看到衡玉那双眼睛时,脸上有诧异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