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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医院6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选自曹操《短歌行》
    杜康是传说中酿酒的始祖,后世称其为“酒圣”。后人多以“杜康”代指白酒。
    说实话,王双宝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酒。以前和师傅一起小饮,多是浅尝辄止,意思到了就行。可今天一上来梁氏三兄弟频繁劝酒,他却越喝越清醒。当他意识到这可能与自己的体质有关时,便将计就计,通过装醉的方式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十几分钟后,王双宝蹑手蹑脚地出现在张娟病房的门外。
    “蔷薇,张老师呢?”
    张娟的病床上坐着个窈窕女子的背影,竟然是久未谋面的谢蔷薇。
    “你们来干什么?”谢蔷薇冷冰冰地反问一句,“喝成这个样子找我妈有什么事?”
    “我们找张老师有事商量,”梁尧有点不耐烦,“她人呢?成京带她检查去了?”
    “有事问我。”谢蔷薇缓缓站起身,走向窗台。
    “你不知道情况,”梁盛头脑更活络,陪着笑脸,“我们来了好几次了,张老师总是推来推去的,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个答复。要不我们在公司就没法混了。”
    “问我。”谢蔷薇仰头看向月亮,态度依然如旧。
    梁茂一直没说话,却悄悄地拨打了谢成京的手机,可对方却一直无人接听。
    “问你有屁用!”梁尧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老二,老三!你们四处去找找!”
    王双宝听闻此言,急忙藏到了公用卫生间之内。
    “不在眼前……在近前……”女卫生间内传来了悲怆的声音。王双宝心中一懔,此人必是张娟无疑。
    “张老师,”王双宝不好意思直接闯入女卫生间,又不敢高手呼唤,只能在门口低声叫道,“我是双宝,您在里面干什么?病房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张娟并没有理会,又开始背诵起那首苏东坡的《江城子》。语调低沉,满是悲意。
    “不好!”王双宝突然想起师傅给的那粒丹药,急忙抢入卫生间。
    可惜当他打开门时为时已晚,张娟已将那粒丹药服下。很快她的身体就起了变化,就仿佛当初的宋金明一般,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人变得越来越瘦削枯槁。
    终于,噗的一声她变成一阵烟雾,散去后只剩下一身病号服落在马桶之上。
    “娘!”厕所外传来谢蔷薇一声凄厉的呼唤,似乎她能感应到母亲的离去。
    王双宝不想被人看到,一个闪身进了另一个隔间,将门关好。
    “张老师在哪儿?”梁尧竟比谢蔷薇反应很快,第一个窜进了女厕,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走了。”谢蔷薇默默流着泪,上前将病号服收起,卷作一团放进包中。
    “走了?”梁尧疑惑不已,“去哪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问我,那我要走了。”谢蔷薇不由分说,转身欲离开。
    “等一下。”随后而来的梁盛叫住了她,又递给了梁尧一个眼色。
    “好吧,问你也行。”梁尧一指病房,“我们进去谈。”
    待他们离开厕所回到病房,王双宝故伎重施,又悄然的附在病房门之外。
    “蔷薇,你知道我家有本祖传的《经书》吗?”梁尧清了清嗓子,到底问了出来。
    “知道,”谢蔷薇轻哼了一声,“不就是《太平经注》吗?”
    “你怎么知道的?”现在轮到梁尧惊讶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谢蔷薇冷漠地环视一周,“你们三个先加入饿狼帮,后脱帮加入了玄妙会,专门与阎罗令为敌。”
    “你你你……”梁尧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年前谢成功曾派吸血蝙蝠王找过那本《太平经注》,可惜早就不翼而飞了。”谢蔷薇冷傲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
    “谢成功?你们?”这三人之中梁盛扮演的是军师傅角色,当然反应更快,“难道你们都是……”
    “当然,我们都是夜玲珑的人。”谢蔷薇轻蔑地说道,“我们村梁谢两大姓从兰沃子一直斗到中州来了,真是有缘。”
    “那本书去哪了?”梁尧好不容易按捺下情绪,“你知道吗?”
    “这我要问你啊,”谢蔷薇轻甩了下头发,“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问我妈《经书》的下落呢?”
    “十六年前,俺爷去世的第三天,我看见张老师了。”梁尧下定决心,慢慢说道,“那会儿就要出殡了,我肚子疼急着要拉稀就往茅房跑,经过西屋时,见到有个人在西屋踩着凳子在摸天棚。”
    “十六年前?你多大?”谢蔷薇质疑。
    “六岁了,”梁尧摇摇头叹了口气,“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去年冬天双宝、小慧和他们的师傅来到我家,问俺大索要这本书,我才意识到这事儿与张老师有关。”
    “俺娘怎么回答的。”谢蔷薇眉头微皱。
    “张老师先是说不记得了,后来又推说不可能是她,再后来又要我们过两天再来。”梁茂接过话头。
    如果是这样,王双宝心中暗忖村长梁友富可能真得不知情。他可能只是想当然的以为书被梁友贵拿走了。而且,梁、谢两姓明争暗斗,素无来往,张娟在那时出现并不合时宜。
    “你为什么不跟你大说呢?”谢蔷薇对视着梁尧,“你大可是村长,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他老了,我还年轻。”梁尧的态度模棱两可、不可捉摸。
    “你们夜玲珑要那本书干什么用?”梁盛小心地旁敲侧击着,“你在那里做什么工作?”
    “我才不稀罕那些破书,有什么用?”谢蔷薇摸了一下胸前的水晶吊坠,“告诉你们吧,我是夜玲珑的红衣圣女!你梁尧也不过混上了个副堂主,还是用经书换的,对不对?”
    “你不是在西京上大学吗?”梁盛愈来愈惊讶,“怎么对中州的事情这么清楚?”
    “梁尧,你真得没看错吗?”谢蔷薇又追问了一句,“那个人真的是俺娘?”
    “别人兴许会看错,那可是张老师。”梁尧抽抽鼻子,似乎有点感冒的迹象,“我肯定没看错。”
    “哦。”谢蔷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信纸,那是张娟口齿不清时用来交流的工具,最上面的一张纸缺了一半。
    “现在该你了,”梁尧挺了挺腰板,找回些自信,“我不管你是不是红衣圣女,该你透露些信息了吧。张老师人呢?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们那本书的下落?”
    “可以啊,”谢蔷薇将信纸拿起来,在灯光下反复变化位置,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一宝一书杳无信,青山踏遍未得见。重还家乡再聚日,不在眼前在近前。”
    “在近前?会是哪?”梁尧懵住了。
    “这个可以给我们吗?”梁盛笑嘻嘻地接了过去,“先不管东西在哪,有了这个就能在三哥那里交差了。”
    “关键是这个纸条,”谢蔷薇提醒着,“它是写给谁的?那个人会不会知情者?”
    “难道是……”梁氏三兄弟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而出,“双宝!”
    “九节杖也在他手里。”谢蔷薇站起身来,“我要回西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蔷薇,我们玄妙会和你们阎罗令是死对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憨头憨脑的梁茂挠着头皮问道。
    “因为你们都是些无能之辈,告诉你们也无妨。”
    说罢谢蔷薇飘然而去,王双宝只好再次藏到了公共卫生间之中。就在这时,病房楼的铃声响了,这意味着很快这里将要封闭,一切闲杂人等从速离开。
    “大哥,我觉得这个谢蔷薇虽然狂点儿、傲点儿,但是她的话在理儿啊,”说话的是梁盛,此时他们三人结伴正要离开,“我们要找的九节杖就在王双宝师傅手里,这本书也是他们的必得之物,线索应该就在他们身上。”
    “那我们要怎么做?”
    “先去给三哥汇报,想办法把火引到双宝身上,我们也好……”三人越走越远,渐渐听不清声音。
    阴影里的王双宝甚是郁闷。谢蔷薇寥寥数语,就把战火重新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由此可见谢蔷薇对哥仨儿的评价也有一番道理,他们的确是些“无能之辈”。只不过,他今晚上“醉酒”的那个小旅馆也不能回去了。
    “算了,”王双宝自言自语,“今天晚上还是找个网吧对付一宿吧。”
    网吧很好找,拐角的胡同里就有一个。王双宝打着呵欠钻进了烟雾缭绕的网吧之中,找了空位子坐下。
    其余的年轻人都在玩游戏、视频聊天,只有王双宝百无聊赖,随意的点着新闻网页,在里面胡乱地东看西看。
    这时他的手机微信响了,是雷鸣生发来的一张图片。下面还附着一段话:“双宝,这是唐朝阳死时的照片,你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