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浮出好几个没有头发的光头来,和我上次被勾了魂儿以后看到的很像,看样子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人反胃的尸臭味儿瞬间传遍了河岸周围。
“啪嗒......啪嗒......”从河水中传来了滴水声。
我再一看,满身披散着长发的一个黑影,正挣扎着用一种很怪异的姿势从河水中往岸上爬,头发上的水珠滴在了寂静的河水中,所以才形成了滴水声。
我没敢走近,只是又拿起手机往前照了照,却刚好对上了那双没有眼球的黑洞。
瞬间头皮一阵发麻,感觉胳膊上的汗毛好像都立了起来。
我大叫一身后朝着已经摆好阵的空地跑去,越跑感觉身后越阴冷。
“咯咯咯咯......”刺耳的笑声在我周围响起,我连滚带爬好不容易到了这阵法旁,清虚道长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我的心当时瞬间沉到了谷底,心里痛骂道:这他妈明显就是个江湖骗子啊,看来今晚老子非得把小命儿搭在这里了。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管他这阵法是真是假,总得试试,万一有点效果呢,总比没反抗就死了的好。
我一横心,就朝着八卦阵中跑去,背后阴冷的滴水声和诡异的笑声也紧随其后,等到了阵法边缘,我猝不及防一个转身,便转出了阵法几步外,这厉鬼虽然身子已在阵法中,但却看起来没太大的异样,我的脖子瞬间就被他湿漉漉的长发紧紧缠住了。
不到两分钟,我就已经呼吸不上来了,感觉眼球马上就要凸出来爆裂了一般,阵法中也发出了“砰砰”的撞击声,那厉鬼似乎被困在了阵法中,在凄厉的哀嚎着,头发却是越来越紧。
我以为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就在这时,清虚道长从我身体左侧长驱直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生桃木剑,一剑稳准狠的下来,缠着我脖子的头发被齐齐斩断,阵中又是一阵哀嚎。
我坐在地上正想喘口气,清虚道长却大喊道:“快去,把公鸡嘴上的红丝线解开,快去!”
听到这一声大吼,我基本上已经被吓蒙了,几乎是爬着到了笼子前解开了几只公鸡嘴上的丝线。
这一解,四只公鸡齐齐的开始打起明儿来,像炸了一般不间断的一直叫着。
阵法中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我听了只感觉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的疼。
清虚道长用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小瓶子倒在柳叶上抹了抹眼睛,又在一旁用桃木剑一边画着井字,一边念道:“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教瘟路,六断披鬼盗,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路,十断吾师有路行!天罗地网,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经过清虚道长这一段绕口令一样的咒语,我心里渐渐平静下来,脑袋丝毫不疼了。
八卦阵中却是鬼哭狼嚎的惨叫,红丝线上的铜铃铛“叮叮当当”响了起来,老头的黑影只要碰上了红丝线,湿漉漉的身体就像被电击了一般,火光乍现。
就在这时,清虚道长看准时机,拿出胸前黄色符纸包着的头发灰烬,用桃木剑一挑,直直飞向了阵法中。
还没怎么看清楚,八卦阵中就只剩下了一滩浓到化不开的血水和湿湿的一团头发。
我有些吃惊的慢慢走过来,问道:“那个......那个老头呢?”
清虚道长一边收起他的丝线和铃铛一边很平静的回答道:“灰飞烟灭了。”
“啥?”你竟然把他打的灰飞烟灭了?那这么说,他不能投胎了?”这老头化作的厉鬼虽可恨,但是听到灰飞烟灭我心中竟有一丝不忍。
清虚道长冷笑一声:“我若不灭了他,他便会灭了我!多少冤魂被他勾去,他早已不能投胎做人,我若是不除了他,还留着他害人不成?有的时候道法决不能妇人之仁!懂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的,我默默点了点头,便没有在说什么,也帮忙一齐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我和清虚道长刚走到村委会的时候,忽然黑暗中跑出一个人,把我吓了一激灵,走近才看到是村长,后面还跟着我老舅。
见到我们,村长急匆匆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长,出事了!”
清虚道长只说了一句;“先走,边走边说!”
听村长说,原来是旦子家出事了。对了,自从上次把他送回去以后还没问过他怎么样了。
村长边把我们往旦子家领,边叹气说道:“这孩子就是前几天差点溺水没了的那个,好不容易大家伙儿救了起来,这不,今晚他爹疯了似的来找我借车,说旦子上吊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行了,舌头伸出来老长了,眼黑也看不见了,只有白眼上翻着,脸乌黑乌黑的。村里的大夫看了说是没救了,这不才想让你给看看,到底有救没救。”
清虚道长一听旦子就是那天差点溺亡的孩子,身体不禁一颤,瞬间大怒,抓住村长的衣服领口喝道:“什么?上吊的这个是那天溺水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村长哭丧着一张脸,小声道:“哎呀,我以为救起来就应该没事了,谁想到这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呦,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我忽然想起来当时旦子的脚脖子处有一乌青手印,赶忙插嘴道:“对了,那天我们送旦子回家的时候,他脚脖子处,有很明显的乌青手印!”
“你确定是乌青的手掌印吗?”清虚道长又扭头仔细问我。
我很确定的点了点头:“不信你问木头去,木头也看到了!”
清虚道长慢慢放开了抓着村长领口的手,叹着气摇了摇头,嘴里说道:“这孩子没救了,厉鬼当时给他下了水鬼咒,唯一可解的方法就是以阴治阴!”
我们一群人边走,老舅边问道:“道长,怎么个以阴治阴法啊?”
清虚道长说:“本来这老头死的时候头发已经没了的,但化作厉鬼却又有了一头长发,十人就有九人是被这长发缠住而溺亡,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头发,而是阴煞之气久久不能散去,才形成的。想要救这旦子,只能是在厉鬼魂飞魄散前,取他头发的发根,柳枝烧了化灰煎水服下,家中成年属鸡男子亲自喂下才可,缺一条件都救不了他。”
我刚才是看着清虚道长亲自把那厉鬼打的灰飞烟灭的,这么说,旦子铁定是没救了。
“这孩子命数不好,我能做的也只是为他选个风水好的墓地了......”清虚道长也叹了口气。
当我们快到旦子家门前时,听到他们家院子里传来了炮声。
我们这里的风俗就是家中有人去世,就会放三个冲天炮。
“乓!乓!乓!”三声炮声放在了我们耳边,也放在了我心上,旦子还是走了,走近的时候家中他们家满是哭声。
正要进门,我发现他家大门口有一摊水渍,不像是被人泼出来的那种。
进门后,我发现这水渍竟然是一个一个脚印,直直延伸到了旦子所在的那个屋子。
我心中一惊,拉住清虚道长衣角,小声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清虚道长示意我不要吭声,让我先跟他进了屋子。
进去后,屋子里有几个人正在哭泣,都是旦子的亲人,木头也在,是刚刚村长让他先过来的。
旦子则在一面门板上面躺着,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一身黑色的秋衣与光着的苍白的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脸已经用黄表纸遮住了,但还是隐约可以耷拉在外面的舌头。
木头见我来了,赶紧到我身边,做了个难过的表情。
我低下头寻找着水渍形成的脚印到底在哪里,最后目光在旦子所躺着的门板上停了下来,我脑袋一偏,竟然在门板下面发现了一个身着褐色衣服的光头,一直在啜泣着,满身湿漉漉,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旁边的地上也流着一大滩水。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嘴唇也是,没有一点血色。
我立即断定,这绝对不是人!因为大家根本看不见她,啜泣的声音这么大,是个女人。
清虚道长手持桃木剑,不知何时从手上飞出一张黄色符纸,就向着门板下面飞去,门板下面的光头惨叫一声,回音阵阵,我更加确定她不是人了,因为人是发不出这种声音的。
屋子里哭泣的人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旦子他爸,他爸壮着胆子问道:“道长,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清虚道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最后只有我和木头留了下来。
我发现门板下的水越来越多,流到满地都是,下面那个光头身子竟开始慢慢发黑了。
清虚道长正准备还要动手,这光头却说话了,带着回音,说道:“道长手下留情,我是旦子的母亲!我知道我儿已不在,只是想来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