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唐眼中露出疑惑。
小和尚低下头,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真的,不要跟方丈对着干,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陈唐唐唇角勾起,轻声道:“多谢。”
“有、有什么好谢的,我又不是为了你!”
“啊。”陈唐唐轻声叫了一下。
小和尚抬起头:“怎么了?”
陈唐唐眼睁睁地看着巴掌大的一小块乌云从天空上悠悠飘下,遮在了他的头顶。
小和尚鞋底蹭了一下地面,低声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害怕,我在门外等着你好了,你只要真的如你所说别把这些身外之物当回事儿,就不会有事的。”
“贫僧的意思是……”陈唐唐盯着那巴掌大的小乌云,云层中电光闪动,隐隐雷声轰动。
小和尚露出“真是受不了你”的表情:“你一个西行的和尚居然这么胆小?好吧,如果方丈动怒了,我会帮你说几句好话,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舍命不舍财,你懂……”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觉自己秃顶湿湿的、凉凉的。
他诧异地抬起头,只看到一片巴掌大的乌云盖在他的头顶,就那一小片儿在下雨。
小和尚挪一步,那乌云就跟一步,似乎认准了他。
即便他跑到屋檐下,那乌云也会跟到屋檐下,光可着他一个人湿身。
他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小和尚惊恐地跑出院子,那乌云也一直追了过去。
“哇,好厉害的样子。”敖烈伸手搭在眼睛上作凉棚状,开心地望去,一脸的天真无邪。
孙行者:“……”
别说的就好像不是你干的似的。
孙行者刚在心底嘀咕完,就发现师父正紧紧盯着他。
他心里“咯噔”一下,背脊一僵。
该、该不会要我为这龙马人背黑锅了吧?
孙行者正想着怎么说好,谁料,师父竟一转身进门了。
“师兄,你说师父会不会夸夸我?”
孙行者:“……”
是谁给你的自信?
孙行者拍了拍敖烈的肩膀,看着他酿满阳光的银眸道:“老老实实去学习你的变马技能,你难道还要让师父被人嘲笑是没马的唐僧吗?”
敖烈原本高兴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老老实实嗷了一声。
原来,两个人都神通广大,那个乌云盖顶的和尚跟陈唐唐说的话,他们一字没拉,全都听了个正着。
敖烈小声嘀咕:“现在的凡人真是肤浅,没马怎么了?骑龙、骑人不都比骑马拉风?可惜,师父不干。”
孙行者站在门前:“别废话了,快跟上去,小心那方丈别把咱师父怎么了。”
“嗷——”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
先进门的陈唐唐刚跨进门槛,就见一个身穿珠光宝气袈*裟的和尚坐在主位,那和尚耳朵上穿着金环双坠耳,上面还嵌着猫眼儿石,更妙的是这和尚也生的一对猫儿眼,与那猫眼石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他脚上穿着一双攒八宝的僧鞋,双手握着一根拄杖,拄杖头嵌着羊脂白玉。
他下巴抵在羊脂白玉上,歪头盯着墙角发呆,就像是一只百无聊赖的猫儿。
“阿弥陀佛。”陈唐唐轻轻念了一声佛号。
方丈这才转过头来,他一双猫眼儿有些冷淡地扫视着陈唐唐,然而,当视线触及她身上的锦斓袈*裟时,他眼中的冷淡迅速消散,变得热切起来。
“快,快请坐。”他安排好陈唐唐,朝门口斥道:“快去准备香茗招待贵客。”
“阿弥陀佛,贫僧并非贵客,只是从贵寺门前经过的一个光头和尚而已。”
方丈朝陈唐唐的光溜溜的脑袋上看了几眼,笑道:“您说笑了,您一进门我就见你身上笼罩着祥瑞之气,想来是非比寻常之人。”
就算同样光头,有些人也就是比旁人好看。
陈唐唐垂眸一笑。
“让开,你们别在这里挡路!”
“你这小沙弥还挺横?就你这个年纪与我作个孙子都是占便宜了……”
屋外吵吵嚷嚷起来。
方丈拧紧眉头,朝陈唐唐温声道:“让您看笑话了。”
说罢,他提高声音:“还不速速进来!”
“不不,是我徒儿冲撞了,我的徒儿可是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他脾气不好,最近还在跟贫僧闹别扭。”
正在偷听的孙行者:“……”
见了鬼的闹别扭!
一旁的敖烈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偷笑。
方丈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艰难地笑了一下,猫眼儿瞳孔不断缩紧:“您、您说笑了。”
陈唐唐一脸无辜:“阿弥陀佛,贫僧不打诳语。”
这时,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他端着一个羊脂白玉的托盘,盘上放着两杯镶金珐琅彩的茶盅。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清秀的小沙弥,清秀小沙弥手中拎着一个白铜茶壶,茶壶嘴是白银的,壶盖是翡翠的,提溜茶壶的把手还嵌着几颗蓝宝石,当真是极尽奢侈之能事。
同样是僧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陈唐唐想想自己这一路行来的苦楚,不由得潸然泪……不对,等等,她受到苦楚了吗?
虽然急急忙忙出长安,没有盘缠,没有换洗衣服,没有车马,甚至连路都不知道,中途还一直迷路到海边,她却根本没有吃到一点苦,还白赚了两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