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强大的天兽眼下却有几分萧瑟。
季遥歌走到他身边抱膝坐下,陪他沉默了一小会才开口:“昊光大人,你可知流华君心中所想所愿?”
“知道。我自小被她教养长大,有些话她虽不曾出口,我却是心中有数的。”昊光淡道。
“看来你已经有决断了。”季遥歌便没再往下说——和聪明人说话,话不必说尽。
他的道与流华君的道,显然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昊光这样心志坚毅的修者,心中必然有一条不可动摇的路,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世间选择常常背道而驰,不管走哪一条,都无谓对错,不过取舍二字。”他笑笑,神色很平静,又问她:“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不能爱?”
“我三魂缺失幽精,不识情爱。”她隐去前情种种,只将幽精之故告知予他。
昊光却大为诧异,良久方道:“还有这等事……”又问她,“那你与元兄之间……”
“我不知道。我与他相识已近七百年,可以说从我,季遥歌踏足仙途开始,就与他结缘。”和另一个男人谈起元还,其实是件奇怪的事,但昊光的温和宽容又冲淡了这份尴尬,倒令她有一吐为快的念头。
毫不夸张地说,元还陪着她成长至今,经历生死、离别,也曾以为再也不会重逢,可岁月总以令人惊讶的方式让他们再见,这七百年岁月,他虽不是时时刻刻存在于她的生命里,却占据着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时刻,并且是贯穿始终。
如果方都之事没有猫腻,那么他们之间势必还有一场更为离奇的际遇,而从他坦诚爱情那一刻开始,方都的魔咒便已经渐渐成为现实。
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纵是她无情,又如何能无心?
“看来是我出现的时机晚了。”昊光长纾一口气,并无他言。
“那日你及时赶到,抵死相救,我还没谢过你。”季遥歌又道。
“那你该谢花眠和小六,要不是他二人想方设法通知我,我也来不及赶来。”他站起身来,银色长鬃被风吹得凌乱,“季遥歌,我问你。如果他日你幽精复苏,并无心悦之人,可能给我一个机会?”
清亮兽目望来,霸道且专注。
季遥歌毫不怀疑,如果她点下这个头,他会为此等上千年万载,直到死。
求的,也只是个渺茫的机会。
凭心而论,她不感动是假,可若因这感动给出希望,于他而言却是残酷的等待。她始终记得他说过,天禄兽一生只忠于一个伴侣。
“不能!”她断然拒绝,“我不知道我的幽精何时复苏,而在这之前我必然阅尽众生,你不过是我漫长仙途上所遇砂砾之一,也许百年千年之后我就想不起你,也不会记得与你作过的约定。我不想回头看,你也不要。”
仙途,只能往前,不可回溯。
错过便是错过,无谓执着。
他静静看她,茶青的瞳眸渐渐浮现哀伤,他纵声笑起,仿佛兽鸣,先是悲苦宣泄,声声急促,而后慢慢平复,化作几声快意之笑,眼里的哀伤便消弥无形,只余一片清明。
“多谢。”他不再纠缠,拿起放下只在一念之间。她给了他痛快一剑,亦是解脱。
见他神色明朗,再无先前郁结,季遥歌便知他已放下,心里不禁感慨,昊光果然是昊光,这份从容豁达的洒脱,已是无数人想要却无法达到的境界——不因有情而惧,亦不为失情而苦。他喜欢之时,便倾尽所有,放手之时,也无遗憾悔恨,一切都干干净净,像这炉海明媚的天空。
“昊光哥哥,保重。你我来日再见。”这一回,她能够真心诚意地叫他一声,昊光哥哥。
心中幽精,却在此时忽然一震。
白砚的爱情是牺牲,白斐的感情是挣扎,属于昊光的则是放手,每一段情感,不论是好是坏,皆是这世间情爱种种面目之一。季遥歌渐渐有些明白,幽精之长,并不需要灵骨滋养,需要的是这无数最真实的感悟。
经由这感悟浇灌,方可令幽精成熟。
随着这心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