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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亲家相见
    谢家待客的厅堂极大,十几扇红漆雕花房门开着,显得空间更大了几分。
    按理说,在这么大的房间里,一个人的轻声嗤笑并不会引起注意,偏周至礼出声的时候,正是大家寒暄完毕,准备落座的当儿,那会儿谁都没说话,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是以,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周至礼的那声冷哼格外清晰。
    谢嘉树眉峰不动,心中却暗暗记了下来。
    说起自家与周家的亲事,几年前初定的时候,任谁听了都会笑话,直说他谢嘉树做生意做得昏了头,竟然给前程似锦的长子选了个官婢做娘子。
    还有人暗地里嘲笑谢嘉树想跟官家攀亲都魔怔了,竟是连轻重好坏都分不清,上赶着跟犯官拉上关系,直说他是钻到官帽子里去了。
    当时听了这些流蜚语,谢嘉树也不是不生气,不过想想女儿的话,他有些后悔的心又平复下来。
    正如谢向晚所,娶周安然的好处极多。
    先,同是被圣人抄家夺爵的勋贵,相较于女眷被当街卖的楚家,圣人对周家留了面,显是对周家并没有彻底失望,周家早晚有赦免的那一天。
    其次,周安然虽然父母早逝,却是有侯夫人陈氏亲自教养长大,规矩、见识、能力什么的自是不一般,如果周家不出事,绝对能嫁入同等门第的望族做宗妇。
    再次,周安然的父亲是当年有名的文雅贵公子,因爽朗大方、与人为善,且仗义疏财,每年都资助、帮扶了不少贫寒士子,着实交往了不少好友。
    陈知府是一个,王承亦是一个,这是谢家碰到的,天下不知有多少与周至忠交好、或是受过他恩泽的人呢。
    而这些人。无一不是读书人,甚至早已投身官场。
    他日谢向荣步入仕途,定能有所收益。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别看谢向荣院试喜中小三元。又以稚龄顺利通过了乡试,一时被人称颂为神童。但谢家终究是盐商,而仕林圈子里的人最重清名,饶是谢向荣一直优秀下去,那些仕林大佬们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更不会出现有哪位权臣、大佬提前投资,把谢向荣抢回家做女婿之类的桥段。
    因为圈子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它的界限却明明白白的存在着。
    谢向荣想真正摆脱商户的身份,投入仕林中,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在他彻底成功之前。很难娶到对他有助力的好妻子。
    娶周安然就不同了,谢向荣在周家落难的时候不顾危险的订下了周安然,给她一个体面的身份和安稳的生活,这绝对称得上一个义字。就是那些酸腐的读书人听了,也不会乱说什么。
    而那些官员们知道了。或许还会对谢向荣升起一丝异样的观感。大家都知道,周家的罪名十有是假的,周家并不是乱臣贼子,只是被圣人的大清洗牵连到的无辜炮灰。大家都跟周家一样是混官场的,人人都有家,都有妻子儿女。
    试想下,如果自己宦海沉浮出了意外。自己的儿女倘或能遇到谢向荣这样有有义的好儿郎,绝对是件幸事。
    所以谢向荣以官婢为妻,即便入了官场,但凡知道周安然底细的人都不会嘲笑他。
    用谢向晚的话来说,与周家结亲,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什么。你说万一周家一直不能被赦免,又该如何
    谢向晚微微一笑,她表示,这就要看具体况了。如果周安然本身非常出色,能够成为谢向荣的贤内助。那么谢家便认她这个大奶奶。
    若是周安然还不够好,或者她的存在影响到了谢向荣的前途,那么,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内宅女子病逝什么的,简直太容易了。
    当初谢向晚说服谢嘉树的时候,便曾经说过,让谢向荣娶周安然,这本身就是个投资,而投资嘛,自然有赚有赔。
    现在看来,他们的这场投资,已经赢了大半周家被赦免了,且还隐隐又复兴之势。
    但问题来了,如今谢向荣和周安然还没有最终完婚,其中还会存在许多变数。不说旁人,就是周家门里,估计也有人起了旁的心思。
    比如,觉得自己复兴有望,又开始瞧不起盐商亲家了。
    之前接到周家的信时,谢向晚就跟谢嘉树打过预防针,当时谢嘉树还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周老爷给他写了好几封亲笔信,信中无不是感谢谢家、以及表示对这桩婚事的赞同。
    在谢嘉树看来,周老爷是周家的大家长,他既然同意了,家里的人应该不会再有二话。
    当时谢向晚听了谢嘉树的话,还很是古怪的笑
    了笑。
    周至礼的那记冷哼,让谢嘉树终于明白,女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呀。
    不过,他还需要看看周老爷的态度。
    谢嘉树浅浅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淡淡的看向周老爷。
    周老爷一双浓黑的双眉微挑,看也不看的说道:“亲家见谅,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不免染了点儿风寒。老三,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强撑着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说着,周老爷不等周至礼开口辩驳,直接挥了挥手,吩咐身边那个跟随了他十几年的护卫,“老铁,把老三送回去吧。路上多注意些,切莫让他的病加重。”
    老铁人如其名,气质冷硬、面黑似铁,他点点头,直接来到周至礼的座前,铁臂一抬,将正欲开口的周至礼扶起来。
    周至礼体弱,人长得原就消瘦,老铁很轻松的便将他拎出了正厅。
    “……我、我没病~~”
    周至礼的辩解声还在喉间呢,身后的周老爷已经笑着致歉:“让亲家见笑了,我这个儿子身体一向不太好,过去有祖宗传下来的家业,我不得不让他硬顶上。如今……唉,我也不忍心再让他抱病操劳了,家里的事暂时交给了我们家老二,外头的事则有老四跑动……”
    周老爷很婉转的告诉谢嘉树,自己这个三儿子确实有点儿蠢,不过放心,以后他们会把老三当闲人一样养着,不管是家里的庶务,还是官场上的交际,他都不会让这个儿子出面。
    所以,就算周至礼性子别扭、瞧不起商户亲家,也不会影响到两家的姻亲关系。
    谢嘉树见周老爷如此雷厉风行,心中大定,笑着说道:“亲家客气了,还是那句话,既然结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相互体谅、相互帮助才是正经。”
    周老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就知道自己这个亲家是个聪明人。今日一瞧,果然不是普通盐商。
    ……
    延寿堂里,周家的女眷来给老祖宗见礼。
    而谢家的女眷也齐齐前来迎接客人,周氏姐妹问询也匆匆赶来。
    陈氏领着两个儿媳妇先给老祖宗见了礼,又跟袁氏、谢贞娘相互问了好,谢向晚、谢向意和万华年几个女孩儿又向陈氏等人行了礼。
    一番行礼问好后,众人才分宾主落座。
    这时,则是轮到周氏姐妹跟自家人行礼了。
    “祖母,二婶,三婶,你、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周安然和周安歌早已泪盈于睫,齐齐跪倒在陈氏的脚边,一人抱着祖母的一根大腿,哀哀哭泣起来。
    陈氏也是满眼泪花,伸手抚了抚两个孙女的头,哭道:“好,好,你们都是有福气的好孩子,祖母看到你们平安无事,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其实,相较于跟着家人流放西北的其它几个孙子孙女,周安然和周安歌的况是最好了,她们没受苦,更没有遭受什么羞辱,而且瞧她们的举止和气色,陈氏便知道,谢家人将她们照顾得极好,在谢家的生活应该不逊于当年在侯府。
    思及此,陈氏愈感激的看向坐在下的一个小女孩儿,孙女在信中都说了,当初冒着风险将她们藏匿在腹中,又积极配合陈知府给周氏姐妹制造官方身份的就是她谢家大小姐谢向晚。
    不过,现在她却不能直接跟谢向晚道谢,而是客气的对老祖宗说:“我家这两个不懂事的丫头,承蒙亲家祖母的关照了,我这里多谢亲家祖母了!”
    说着陈氏推开两个孙女,作势起来给老祖宗行礼。
    老祖宗中风不能说话,谢贞娘又是个外人,唯有袁氏,记着老爷的叮嘱,忙起身将陈氏按住,笑道:“亲家客气了,呵呵,我们老祖宗和老爷也是看着两位小姐聪慧可人,不忍她们被人恣意践踏,这才……呵呵,左右那些事都过去了,咱们又成了亲家,以后更该相互帮助才是。”
    袁氏虽明白了谢嘉树的意思,可她的说话方式确实有些问题,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让人有种违和感。
    谢向晚不忍直视,只含笑看着陈氏,无声的说着抱歉。
    陈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袁氏说话如此不讨喜,竟没有半分异样,依然满是感谢的看着谢家众女眷。
    原以为,袁氏就够不会说话了,但很快就有人刷新了这个记录。
    就在两家女眷寒暄的当儿,忽听到一声高扬的女声
    “哎呀,我的安歌,这些年娘不在你身边,你可受苦了啊,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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