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谢向晚牵着谢向安的小手走了进来。
“妙善见过老祖宗,老祖宗安好!”
谢向晚屈膝行礼,态度亲昵中带着恭敬。
老祖宗脸上笑开了菊花,冲着谢向晚摆摆手:“来来来,快到我跟前来”
谢向晚忙松开弟弟的小手,扑到老祖宗的怀里。
老祖宗伸手轻轻摩挲着她嫩嫩的脸蛋儿,最后竖起一指,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故作生气的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出去三个月,竟是把老祖也忘了不成好容易回来了,也不说赶紧过来让老祖看看,这些日子我白惦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坏丫头了!”
谢向晚埋在老祖宗的怀里,眉眼不动,心中却暗道:什么意思是怪我回家后没有第一时间给长辈请安,顺便给我扣一顶不孝的帽子
谢向晚与老祖宗之间虽没有生剧烈的冲突,但两人都明白,她们的关系正在慢慢疏远。除了那一层面子,两人之间竟是比宿敌好不到哪里。
没办法,她们本身都是强势且骄傲的人,各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偏这行事方式会让对方很不痛快。
时间久了,两人哪怕没有正面的冲击,单是一些日常琐碎的小问题,也足够消磨她们之间原就不怎么深厚的感。
她们虽然脸上都带着笑,但彼此间的那种疏离,就是外人也能感觉到一二。
尤其是这次从益州回来,老祖宗竟然一见面就说起了谢向晚的不是。
虽然是在开玩笑,但谢向晚却清楚,她与老祖宗之间的最后一丝亲也没有了。
与家中辈分最高、最有威势的老祖宗成为敌人,并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儿。
但谢向晚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与老祖宗决裂的不止她自己,旁边还有个老祖宗更憎恶的存在呢。
想当初在益州的时候,谢嘉树忽然得了病。他对外宣称是水土不服,但这个理由却骗不过谢向晚。
谢向晚可是精通药理的人,打眼一看便知道父亲绝非生病而是中毒。
有人给父亲下毒
谢向晚现这一点的时候很是气愤,但她不是个只知道生气却不想着解决问题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悄悄的调查起父亲身边的人和事。
至于谢向晚为何不直接跟父亲说,这也是另有原因的。因为谢向晚经过几天的观察,现父亲和他的几个心腹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下毒的事儿。
偏谢嘉树还装着中毒的模样,道理很简单,他这是在用苦肉计,以便能尽快抓到幕后真凶。
父亲既然另有计划,且身边亦有随行的大夫,谢向晚确定父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于是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追凶这件事上来。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谢向晚终于现了些蛛丝马迹。而那些证据无一不指向了一个人远在扬州的老祖宗。
当时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谢向晚着实惊讶了一回,一直以来,老祖宗和父亲的关系都非常融洽,一个慈爱。一个孝顺,祖孙两个感好的满扬州城都知道,怎么忽然之间,他们就由相爱便相杀了呢。
谢向晚回想在家中的过往,很快便现了问题所在利益!
老祖宗早就做惯了谢家的老祖宗,喜欢掌控一切、支配一切,而谢嘉树呢。却也是个性格强硬的家主,过去年轻,或曰资历浅,无法彻底掌握谢家的一切。
如今他历练出来了,谢家的生意和人脉也都全部掌握在手中,自是不愿意头上再压着个太上皇。所以也就有了祖孙两人的暗中争斗。
想通了这一节,谢向晚也就能理解老祖宗的所作所为了。
理解了老祖宗,谢向晚便不再怕她了自己的爹爹可不是个吃素的,她能查出来的东西,父亲也一样能查得出来。
面对心心念念想要他性命的人。你说谢嘉树会怎么办
即使不能以牙还牙的要了对方的命,也会想方设法的剁掉她的利爪、拔去她的牙齿吧
哪怕是猛虎,一旦没了爪牙,就不具任何危险性了。
所以,谢向晚真心不怕老祖宗会对她怎么样,只见她甜甜一笑,道:“几个月不见,妙善很想老祖宗呢。不过,老祖宗却是冤枉我了,我刚才是去给您取礼物了。呵呵,老祖宗,您不知道哇,外头好玩儿的东西可多了,妙善见了喜欢得不行,想着老祖宗定然也喜欢,所以就买了许多。老祖宗,这可是妙善用自己的私房钱买的哦,您定要喜欢才是!”
谢向晚一挥小巴掌,青罗几个捧着几个锦盒走了进来。
老祖宗见状,唇角勾了勾,笑道:“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要你心里有老祖宗,买不买礼物的倒在其次呢。”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这小的人儿,恁多心眼作甚。
老祖宗眼神游移,落在谢向安身上,她忙笑着招手:“哎呀,阿安也来啦,这都多少日子了,阿安总也不来,老祖都想死你了!”
谢向安接到姐姐的眼神,乖乖的扑到老祖宗的膝头,磕磕巴巴的说:“老、老、老祖宗,阿、阿、阿安也想您啊~”
老祖宗皱眉,有些诧异的看着说话费劲的谢向安,“阿安,你、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阿安白嫩的小脸上露出怯懦、自卑的神,猛地抬起头,狠狠的盯着小洪氏:“你对阿安做了什么”
接着,她又似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谢嘉树:“老爷,方才你说的就是这件事阿安竟、竟被这个毒妇教坏了”
谢嘉树沉痛的点点头,“孙儿也是刚现的。老祖宗,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小洪氏的小动作。
老祖宗在谢家经营几十年,眼线遍布大宅的各个角落,就是他的书房,哪怕经过十几年的梳理,仍是有个把的漏网之鱼。
如果不是这样,他在益州的时候,也不会险些被人毒死。
老祖宗沉下脸来,没有想谢嘉树辩解什么,而是直接对上小洪氏,“好你个毒妇,之前我说要见阿安,你却总搪塞。我接连派了七八个小丫鬟去东苑服侍阿安,结果你人收了,却不让她们进正房……那时我想着你或许是看重阿安,又想着你素日也算贤惠,这才”
老祖宗一掌拍在炕几上,震得上面的茶盏叮当作响,“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祖宗的演技果然精湛,让她这么一说,她立马从不关心晚辈的老糊涂变成了误信毒妇却惨遭蒙蔽的可怜长辈。
有了这番表演,就是明知道她在演戏的谢嘉树也不好再追究了,毕竟老祖宗是长辈,又上了年纪,偶尔糊涂一点儿是常。可他若是不依不饶,那就是赤果果的不孝了。
紧紧抿着双唇,谢嘉树调转枪口,全力朝小洪氏开火:“你怎么说”
小洪氏却是满脸惊愕,那神竟是比老祖宗还要意外,她也不理谢嘉树的问话,腾地站起来,走到老祖宗近前,一把抓住谢向安的小手,疾声问道:“阿安,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变口吃了”
谢向安听到口吃两个字,神愈惴惴,怯怯的颤抖着双唇,大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小嘴儿张了张,却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站在谢向安身侧的谢向晚大急,用力拍开小洪氏的大手,嘴里喊着:“太太,您吓到阿安了!”
嘶~好疼,这个死丫头,手劲儿真不小!
小洪氏狠狠的在心底骂了一句,手腕上传来一阵疼痛,不用看也知道,定是被拍红了。
不过这样也好,手腕的疼痛让她眼底一酸,滚出了泪水,她满脸担忧的看着谢向安,喃喃道:“怎么回事这样我、我明明交代过下头的人,让她们好好伺候二少爷的呀。而且我每日也都去看二少爷,二少爷虽忽然变得话少了些,可、可也没有口吃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怎么回事”
谢嘉树恨极,厉声骂道:“你还有脸问怎么回事阿安身边的人都是你选的,人也放在你的院子里,我好端端的一个儿子,如今却被你养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呢!”
小洪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很是委屈的说道:“妾身冤枉呀,是,二少爷现在是在我的院子里,可他近身服侍的人要么是姐姐留下的老人,要么是老爷您指派的,我、我”
这话绝对是实话,她安插的都是二三等的小丫鬟,而似近身服侍的那种贴身大丫鬟和奶娘、妈妈,却是大洪氏和谢嘉树的人。
“你,你还敢狡辩”
见小洪氏为了推脱责任,竟然把祸水往旁处引,谢嘉树愈生气,“你是东苑的当家主母,我把中馈交给你的时候,便把东苑主院所有下人的身契都交给了你,包括阿安身边的人,全都在你手中攥着,如今你竟然告诉我你管不了她们。哼,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是管不了,还是有意纵容”
小洪氏抿紧双唇,良久才默默的说:“妾身问心无愧!”
谢嘉树死死的瞪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好,你既然抵死不承认,我也不会冤枉了你,这样吧,把阿安身边服侍的人,尤其是那个口吃的人都叫来,咱们好好审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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