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艾国良报出一个名字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去到门外，不一会他拿着通讯器回到屋内，将手里正处于通话状态的设备递到艾国良手里。
    听到设备传出的正是那位领导的声音，艾国良向他征询了下意见之后便挂了电话，把设备还给了甘程光。
    “可以说了，”艾国良用手拍了拍赵康的肩膀，赵康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自己省去细节只说个大概。
    甘程光点亮手里的激光笔，将红色的光点投射到墙壁上，光点指在先前投射到墙上的电脑屏幕画面，上面显示的是赵康的电脑在晚上8点13分以后访问过的国外网络地址。
    赵康向他一一做了简要的回答，甘程光在赵康的回答里没有发现疑点，他又拨通了通讯器，和上级稍作沟通之后便结束了这次针对‘焱组’的调查工作。
    “网络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在被送回办公室的路上，赵康朝甘程光问道，这位安全组的组长只是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夜半时分，一艘停靠在东滩码头附近的冲锋舟悄悄被发动起来，它朝崇明东侧的海面驶去，不一会船上突然冒出了火光。
    海面上的夜风没有让火苗熄灭，反而助它越烧越大，当整艘船都开始燃起来时，水面上的火光立刻引起了岸上一些人的注意。
    崇明外海安全部队接到通知马上就派出了巡逻队前往船只起火的海面，他们将冲锋舟上的火焰扑灭之后就将它拖运回来。等船靠回岸边，这些巡逻队员们在起火的船上发现了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夜里的这起突发事件通过紧急通道上报之后立刻引起了上级部门的关注，瀛东以及东滩方面相关的部门在这个时间点又重新开始运转起来。
    顾安南赶了过来，凌仕栋赶了过来，许悦明也赶了过来。一时间崇明岛上东南角的几个部门都闻风而动，大家都密切地关注起最新冒出来的这个事件。
    寂静的夜晚中，这里突然开始变得人声鼎沸起来。船被用汽车拖回到陆地上，几名从卫生部门紧急调过来的法医开始围绕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进行调查。
    顾安南站在黄线圈出的范围外，目光死死地盯着被法医围绕在中间的尸体，他心里已经在猜测一种可能，现在只是在等待检查的结果出来。
    顾安南又朝附近被烧毁的冲锋舟上望了一眼，他看到一名士兵手里提着一个方形物品的残骸从船舷边跨了出来，便喊住那名士兵，“那是什么？”
    “应该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可惜已经被火烧坏了。”士兵说道。
    “笔记本电脑！”顾安南目光一凛，他一步跨过黄线，朝那名士兵走了过去，“我看看。”
    “顾队长，无关人员请先退到黄线以外，”一名官员冲到前面将他拦住，面带愠色道，“请遵守政府的规矩。”
    “之前这件事或许和我无关，但现在可以肯定它百分百和我有关系，”顾安南正色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具被烧坏的尸体是一名女性，年龄大约在20多岁。”
    “没错，”法医中一名中年女性站起来说道，她扶了扶眼镜，认真的朝顾安南望了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瀛东凶杀案的疑犯很可能就是她，”顾安南指着那具尸体说道，“你们从尸体上还查出来什么？”
    “尸体在大火中被损坏得比较严重，目前能检查出来的信息只有年龄、性别，”女法医说道。
    “死因呢？”顾安南追问道。
    “死因肯定就是被烧死的啊，顾队长，”拦在顾安南面前的官员刚才正惊讶于他能在法医得出结果之前说出尸体的部分信息，不过听顾安南又追问死者死因，他心里有些好笑，觉得这个治安大队长和此前雷厉风行精明强干的传闻名不符实。
    “你怎么能肯定死者就是在船上被烧死的？”顾安南没有理会这名官员话里的情绪，他反驳道，“死者难道没有可能在起火前被杀死吗？”
    “问得好，死者的死亡原因确实不止一种可能，不过尸体被破坏得太厉害，我们目前无法排除其它死因，”女法医说道，“这具尸体我们需要带回去解剖做进一步的分析，以它现在的完整度，我估计只有一项可能可以排查。”
    “什么可能？”顾安南问道。
    “检查它全身的骨骼，看看是否有钝器或锐器的伤痕，”女法医的声音在夜色中微微有些颤抖，她出来的很急，所以身上的衣服都是套地白天的。现在正值半夜，外面的温度比白天出太阳的时候要低得多。“如果死者的骨头上没有伤痕的话，那就可以排除它生前被外力伤害的可能。”
    “我记得可以通过尸体呼吸道内是否有烟灰来判断死者到底是死于起火前还是起火后。”顾安南想了想又问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尸体被破坏得太厉害，我们目前无法排除其他的死因，”女法医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转过身准备协助同伴将尸体封装进裹尸袋里。
    “有结果之后希望你能通知我一下，这对我很重要，因为该死者和我辖区内的一起凶杀案有关，我怀疑这名死者就是那起案件的凶手。”顾安南朝那名女法医诚恳地说道，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先前那名士兵已经把烧毁的笔记本电脑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准备带过去交到自己的领导手里。顾安南走到许悦明和凌仕栋身旁，朝他俩问道，“这个笔记本电脑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死者和随身携带的物品跟发生在瀛东的凶杀案失踪人员以及失踪物品十分吻合，我觉得这十有八九就是你要找的人和东西，”许悦明说道。
    “我明天还准备拉上你派给我的人去贴通缉令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真是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顾安南皱起了眉头，“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你想说什么？”凌仕栋问道。
    “我想确认死者的真实身份以及这台电脑到底是不是杨玉登丢失的那台，”顾安南说着朝附近那个封装好的裹尸袋望了一眼，“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靠外貌已经没有辨认的可能，而且法医说现有的条件只能通过它的骨骼来分析生前是否受过外力伤害。如果能进行dna检查就好了，就是不知道那个高宁宁还有没有亲人在咱们崇明。”
    “嫌疑人没有亲人在崇明，这个之前就已经调查过，”许悦明说道，“想通过dna确认死者身份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就是不知道这台电脑的损坏情况，我想等明天让人送去东滩国际会议中，看看里面有没有专业人员可以对它进行修复。特别是这台电脑的硬盘文件，如果能修复的话，其实也可以侧面证明死者就是高宁宁，而且我们还可以知道杨玉登的这台电脑里究竟存了多少科研资料。”
    “你的安排很周到，先前我以为你们会把电脑当垃圾丢掉，现在我就放心了，”顾安南点了点头，“明天我等那位法医的消息。”
    “对了，”顾安南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船只在海面起火的原因有查过吗？”
    “船只在大火中也损毁严重，起火原因无法查实，根据推断可能是操作不当引起发动机故障，并且导致燃料箱的汽油起火。”许悦明摊了摊手说道，“这种情况之前在登岛的时候我们也是遇到过的。”
    “希望这就是案件的结局吧，”顾安南叹了口气，他潜意识里感觉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结束了，“如果这些都是人为制造的假象，那我真的要佩服这个凶手的手段。”
    “老顾，你就是瞎操心的命，”凌仕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遇事莫要钻牛角尖，以后说不定还有再被起复的机会。”
    “我就是咱们崇明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顾安南笑了笑，当初去东滩抢粮的时候他就是遇到凌仕栋守在后勤基地，所以这件事两个人是彼此最清楚的。凌仕栋虽然因为是被胁迫的缘故，但是事后还是受这件事的影响被调离后勤部的驻地，而且攻略横沙岛的功劳也和他再无关系。
    “俗话说得好，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裤衩，”凌仕栋借着这个机会，将此前一直想说又没说出口的一句话送给了顾安南，“你是一个有能力做大事的人，如果就此被踩进泥里，那是国家的损失。不过我看得出你经过那件事之后并没有心灰意冷，实是我辈楷模啊。老顾，你想为崇明做事，就得站到高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仕栋的话让顾安南心里一暖，“只要国家需要，我顾安南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你的话说得对，人要想有大作为，就必须要站得高一点。”
    远处的水里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岸上的动静，直到先前汇聚在那里的人都离去之后，水里的那个人影才冒了出来。
    一袭深色的防水服裹在那具曼妙的身躯上，她缓缓地朝岸边走了过来，女人借着头顶的月光，脚掌专挑岸上硬实的地方踩去，看得出她十分小心，竟是不打算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