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醉得厉害,今天醒不了太早。覃雨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头,目光逡巡过她的眉和眼。
他发了条信息给于秋心,像往常一样,约她在学校外的咖啡馆见面。
于秋心收到短信很开心,以为是覃雨好不容易队伍里休假,所以来看她。她好好拾掇了一番,连室友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夸她漂亮,她才肯从镜子前挪开。室友半是羡慕半开玩笑地说:“你家覃雨对你可真好,军区离学校这么远也跑过来,舍得为你花钱,人长得还好看……完美男友啊。”
于秋心腼腆地笑笑说哪有,拎着包离开宿舍,连步伐也轻快许多。她多么庆幸当初自己先迈出了那一步,才有今天的幸福。
覃雨坐在咖啡馆里,难得穿了一身常服,发是黑的,皮肤雪白。覃雨遗传他妈,天生的皮肤白,不容易晒黑,在太阳下站久了只是会晒伤晒红,乔敏觉得他这是不正常,他正式当兵之后买了好多防晒霜寄给他,至于他用没用过就不知道了。
于秋心满心欢喜,却依然带着矜持的笑走向自己的男朋友。
“雨,你点了什么?”她落座,想同他一起研究菜单。
“等你点。”覃雨下意识地想从口袋摸烟,却发现是公共场所,右手不自然地搁到桌上,少了什么似得。
“我要卡布奇诺,你呢?”
覃雨说一样就行,随即气氛陷入沉默。
她心里有种奇怪的直觉,如果你的男朋友都没话跟你说了,很有可能下一秒他就会提出分手。
两人点好的饮品上桌,侍者端起托盘说请慢用,而后退回一侧。
“覃雨,你怎么不吃呀?没胃口吗。”于秋心脸上的笑容不变,贴心地递给他两张纸巾。
他端起咖啡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你喜欢就多叫两个。”
“你当我是猪啊吃那么多。”她握住覃雨的左手,上次她送的戒指他也没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说吗?”
他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秋心,我想分开了,免得耽误你。”
于秋心呆呆的,“为什么啊?”
覃雨沉默以对。txtYsW点c:o。m
“是我不够好吗?咱们之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你退伍就结婚的。还是你嫌我家条件不行?”
“都不是,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孩。”他回答得直接了当。
“你喜欢上了别人?”于秋心直起背来,与他拉开距离。
“是谁?”
“秋心,别这样。”
她仿佛遇到荒谬至极的事情,不可置信地笑了两声。原来她作为一个正牌女友,还没资格知道自己男朋友的出轨对象是谁吗,到现在,他还要为那个女人着想,自以为是地保护她?
于秋心第一次领略到爱情的苦涩,她很痛苦很委屈,但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坐在对面的男人已经不爱她了,所以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把一张卡推到于秋心面前,“叔叔腰不好,尽快带他去做手术吧,有任何困难都打电话给我。”
于秋心说:“分手费啊?”
覃雨没有否认,“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
她愣了半天,最后说:“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送的东西,这卡我帮你收着,等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说完于树心就提着包走了,脸上的妆被泪微微打湿,梨花带雨的模样,见者犹怜。
覃雨把咖啡喝完,走到前台结账,收银员却说刚刚的小姐已经付过钱了。
他一个人开车离开。
傍晚时分,覃雨回到他的出租屋,手里提着王子饭店的肉蟹炖冬瓜和墨鱼饼,乔敏从小到大就爱吃这两样。
她穿着粉色的吊带睡裙,头发湿湿的,像刚洗完澡,坐在餐厅里,面前摆着个陶瓷碗。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一瞥,两根生菜和一个鸡蛋飘在清汤寡水的方便面里。
“哥,回来啦?”乔敏讨好地笑着。
覃雨没理她,自顾自地脱下外套,把打包好的饭菜丢到桌上,转身去洗澡了。
这种冷暴力一直持续到晚上。
以前覃雨都是把卧室让给乔敏自己当“厅长”,今晚却很反常,乔敏一个人在床上躺得好好的,被窝里突然闯进一个温暖强壮的躯体,把她吓了一大跳。
当覃雨在沉默中对她上下其手时,乔敏微弱地抗议道:“不要……”
他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她的嘴,很快进入正题,覃雨和于秋心谈了多年恋爱,经验丰富,那些手段用来对付一个乔敏绰绰有余。
她也想要他,但不是这个时间,这种地点,这样的态度。
覃雨像一只食肉动物,伏在猎物身上,慢慢地享用。
结束后她浑身都是软的,别说起身,连抬手都做不到,覃雨还埋在她高热的身体里,两具年轻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覃雨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把她抱起来细细地亲,从嘴唇到额头,从脸颊到颈项。
乔敏说:“哥……”
他笑了笑,似乎在鄙视自己对她毫无抵抗力。
他在唇舌纠缠间模模糊糊地哄道:“乔敏,我想要你。”
她试图推开他的胸膛,抽抽噎噎地说:“可是已经做过了……”
“不许说不要。”
“可是你都没有做措施……”
他愣了一下,说:“忘买了,明天去买。”
他把她抱坐起来,稳稳地放在怀里,乔敏两条细腿打开,缠着他的腰,那处销魂之地又紧又软,像在努力吮吸着他。
“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拷问道。
乔敏口是心非地猛摇头。
覃雨一笑,并没深究下去,掐了把她柔软的小屁股,“乖,自己动动。”
她不大抓得住要领,动作笨拙地动了两下,覃雨动手帮她,掐着细腰上下套弄,她很快就放弃了主动权,埋在他怀里任由他肆意妄为。
覃雨牵着她的小手来到两人交合的部位,像带小朋友逛科技馆似的带她认知新事物。
“哥……你跟她分手了吗。”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她很爱你。”
覃雨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我知道。”
她为什么光告诉他别人很爱他,却从不表达自己的爱意呢?她知不知道,没有她的肯定,他很难一个人维系这份感情……他也会怀疑,会质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找上自己的妹妹,他也会害怕别人的奇怪的眼光,他更不敢回家,覃建国要是知道这事,一定会杀了他……绝不夸张。
结束后,他抱着她去浴室冲澡,乔敏两只耳朵红红的,脑袋放在他颈窝里不肯出来。
因为是出租屋,条件比不上家里,浴室里面只有简单的一个淋浴喷头和马桶,连洗漱台都没有。
他把她放在防滑凳上,细致地给每一寸皮肤都抹上沐浴露,把她抹得香香的。
冲泡沫的时候,他抬起她一只胳膊,两人耳鬓厮磨,她喷出的气息就打在脸上,一切显得暧昧又美好。覃雨猝不及防听见她说了一句:“哥,我爱你。”
他笑笑,听得明明白白,用手指头轻轻弹了她脑袋一下,“再说一遍?没听清。”
她却别扭了,打死也不肯再张嘴。
再逗逗她,金豆子都掉下来了,啪嗒啪嗒砸在他心上。
覃雨说:“小气鬼的脾气不知道跟谁学的,逗逗你都不行了?”
次日,乔敏回学校上课。
覃雨开车送她到校门口,一大早晨校门周围全是卖早餐的小摊贩,乔敏坐在副驾驶,两人眼神没有交集,沉默了大概两分钟,最后是覃雨出声,提醒她该下车了。
她懵懵地哦了一声,接过自己的书包。她趁覃雨伸手帮她开车门的时机,想亲在他唇上,没想到覃雨微微侧开,只亲到脸颊。
乔敏被他下意识的回避伤到了。
他也注意到她的失望,却难以解释自己刚刚的动作,只好用半是训斥的语气说:“快迟到了,还不赶紧下车,放学记得打我电话,听见没有?”
他在害怕,外面人来人往,万一有认识他们的人看见……
她赌气,一声不吭跑远了。
覃雨摸摸自己的脸颊,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他还是会为这种小动作而感到悸动。没有她的一整天,他心里空落落的,独自去了一趟超市,买了菜和一些生活必备品,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小妹对着那几盒避孕套脸都红了,覃雨坦然自若,甚至还对她笑了笑。出于当兵多年的习惯,他回到出租屋就开始打扫卫生,刚清理完卧室就有人按门铃,他第一反应是乔敏回来了,一想不对她今天课多,不可能这么早的。
开门一看,原来是高中的那几个狐朋狗友。
“雨哥,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他无奈地堵在门口,沙发上还有她的衣物没收,不能让他们看见。
“你们想干嘛。”
“里面藏女人了吧,捂这么严实。”
覃雨说:“我没空跟你们一块玩,就休到明天。”
“放你娘的屁!走啦走啦!”
消遣的老地方大家都熟悉,张超招呼服务员点了几扎啤酒,几百个肉串,覃雨则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等她的电话。
“出来玩怎么都不专心!手机没收了!”
“不行,我等电话。”
“谁的?嫂子?”
“乔敏。”
张超说,“呀,该上大学了吧?她这么大了,当初还跟着你屁股后头到处跑呢。”
覃雨跟着笑,笑容浮于表面。别人给他点烟,他以手挡风,等烟雾徐徐升起,挡住了他脸上那些许的不耐烦。
大家听到说起雨哥那个妹妹,都来了兴致,讲起以前读书时候的事。
正讲得高兴,电话响了。
“哥……你在哪?”
“下课了?我去接你。”
“嗯。”
一根烟抽了不到一半,被他碾灭。
学校离烧烤档不是很远,开车过去大概十分钟左右,乔敏跟在他后头,挺怕生的样子。
“长大变成小美女啦,乔乔。”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在覃雨左手边落座。
大家热切地问她各种问题:在哪上大学啊?学校里有没有男孩子追求?学习成绩好不好?
乔敏乖巧地一一回答。
“有男朋友了吗,考不考虑哥哥我呀?”张超流里流气地跟乔敏开玩笑。
“超哥,我不急。”
“那就是没有咯?哎,雨,跟你商量商量,我讲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覃雨笑不出来,嘴角绷得紧紧的,手里的啤酒瓶子重重地搁在桌上。
“乔敏,你想谈恋爱?”
她惶恐地摇头,右手被哥哥握得死紧。
得到了她的回答,覃雨对着张超扯起一个虚假至极的笑容,“超,我家乔敏从小管得严,还没毕业就想着谈对象?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大家都愣了,尴尬的笑声零零散散,也不知道雨哥话里意思是打断谁的腿。
张超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儿,表情有点微妙,一会转到乔敏身上,一会又跟覃雨对视。
吃得差不多了,幸好桌上没有再发生令人不快的事件。
“哥,咱回家吧。”乔敏说。
覃雨点点头,正想拿起手机走人,张超用指尖敲敲油乎乎的桌子,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急着回家干嘛?乔乔,你哥从部队回来有住的地方吗?两兄妹都这么大了还住一起啊,洗澡睡觉都在一块,我听说你俩还不是亲的,那多不方便呀,还是你哥觉得,兄妹更刺激一点?”
“我他妈操你八辈祖宗。”
覃雨被彻底激怒了,攥着张超的衣领拖到店外,其他来吃烧烤的人都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个个议论纷纷。
覃雨在部队多年,张超这样的三脚猫功夫不可能打得过,被抽了好几个耳光之后,覃雨终于被人拉开,这时张超已经嘴角出血,严重耳鸣。
覃雨挣开别人的钳制,走到张超跟前,贴得极近,高挺的鼻子几乎要撞上去,语气亦正亦邪:“嘴还痒吗?嗯?”
张超尖声喊:“当兵的打人了!我哥就在警察局上班,你等着覃雨……”
乔敏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在其他朋友的劝说下,覃雨回到了她身边,她能感觉到他怒气未平,却依然不忘安慰她:“没吓到吧?咱们回家。”
肯定吓着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流泪呢,他怎么擦也赶不上她掉的速度,最后索性把她给摁到怀里,要哭就躲在他怀里哭吧。
“哥,你有没有受伤……”
覃雨说:“就凭他啊?”
乔敏想了想,“那他要是报警了怎么办,你会不会被处分……”
覃雨说:“别想了,你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他不敢的,他家老头子是我爸下属,覃建国虽然不喜欢我,但我好歹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不是。”
回到出租屋,朋友的电话打了无数通,一个劲向覃雨道歉,覃雨听了会就挂了,回答也是“嗯,哦”之类的语气词。
洗完澡,乔敏在里面卧室睡觉,他自己在沙发上睡,睡到一半突然爬起来,此时已是深夜,四周静悄悄的,他把烟点上,食指和中指虚夹着,手腕搁在膝盖上。
烟灰落在他的脚背,他才陡然清醒。
他在想刚刚的梦。梦里是乔敏小时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特别讨人喜欢,他带着她去街上玩,有个乞丐模样的人过来说要买走她,他赶紧把妹妹藏在背后,快步离开,过马路的时候太着急,乔敏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脚步,结果一辆摩托车突然就朝他们的方向撞过来……
他是被吓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