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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一碧垂云幕,不见山雨不见风
    平淡的日子总是走得没有声响,不经意间小半个月就这样没了,而这夏日幽深的合碧庭也经不起半点声响,花枝一折、脚步一响就能惊起一院蝉鸣,怨声载道抱怨着夏日酷暑难耐,吵得屋内的人满心烦躁。
    正如她这名一样,叶寒不怕寒但就是怕热,一到了高温难耐的夏日,哪怕只看一眼屋外明晃刺眼的炽热白光,整个人就如条在沙滩上奄奄一息的鱼浑身使不起劲,软绵绵地靠在凉榻上躲着庭外的烈日骄阳。
    “哎……”,叶寒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叹了一声,想念着以前在红绫镇山间的清凉,哪似现在,即便她躲在了屋里,可整个人还是热得难受,她都感觉自己快被这持久不下的日头给熟了,再烤下去她都可以当木乃伊了。
    庭外蝉鸣又起,被竹竿赶走了的夏蝉又卷土重来,叫得人更加心烦,秋实见叶寒皱起的眉头满脸难受,便放下手中轻摇的凉扇,主动请缨道:“这些蝉鸟一天到晚就知道叫,也不嫌累,夫人莫要头疼,秋实这就去拿竹竿把蝉鸟打走。”
    叶寒连忙拉住秋实,摆了摆手说道:“别去了,就让它们叫吧!庭外这么热,你出去一趟你这颗秋实说不定就真的被烤成果干了。”
    听叶寒这么说秋实也只好作罢,拿起凉扇对着装着冰块的瓷罐向热得有气无力的叶寒送着凉风,“夫人,这样好点了吗?”秋实轻轻问道。
    凉风拂面过,吹得叶寒好生安逸,眯着眼不愿睁开,整个人慵懒得像只小花猫一般,话都不愿多说,只点头“嗯”了一声。
    秋实见叶寒眉头松了许多,便继续问道:“那夫人您心情可好了点?”
    暑热遇凉风,玉骨生冰肌,本是难得的惬意时光叶寒却突然被秋实问的话败了些许兴致,手半撑着脑袋看着一脸懵懂也看着自己的秋实,笑着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不好的?你觉得我现在像心情不好吗?”
    “夫人您别骗秋实了。秋实虽然脑子有点笨,但还是看得出来夫人您这几天不是很高兴。而且不仅秋实能看得出来夫人心情不好,这满府上下谁不知道夫人是因为最近跟将军闹别扭才这样的。”
    都说心智单纯的人最好骗,可往往也他们能一眼就看穿人藏在心底下最复杂的心思,叶寒没有否认笑了笑,然后拿过秋实手中的凉扇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佯装生气道:“你这小脑袋难得有一刻不想吃的,却没事拿来想些无用之事。怎么,是夏瓜甜冰吃多了?”
    “夫人!”秋实连忙撒娇道,抱着叶寒的手臂轻晃着表示不依,“那夏瓜甜冰可好吃了,夫人你别不给秋实吃,秋实这肚子还没吃够呢!”
    叶寒没有妹妹,有秋实这般年幼纯良的大孩子在自己身边不由对她多疼爱几分,所以很多时候她们不像主仆反而更像姐妹,而秋实自幼便跟着父亲在军营长大,周围都是些糙老爷们,哪有叶寒这么个温柔疼她待她如亲妹妹般的女人,自是对叶寒更加亲厚依赖。
    不过好在秋实是个认理知本分的人,所以也未被养成恃宠而骄的性子,只不过平日里喜欢赖在叶寒身边,像个小孩子般喜欢向她撒娇,而叶寒也喜欢秋实这份简单的纯真,至少与屋外这一群丫鬟婆子比起来,秋实是她唯一看得透的,也是她唯一可以全然信赖之人。
    这时常嬷嬷端着刚冰镇好的酸梅汤进来,叶寒双眼流光婉转了一下,轻摇着手中凉扇向常嬷嬷问着,“常嬷嬷,秋实近日饭量是不是又增了,我瞧她这小肚腩好似又大了一圈?”
    没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身态容颜,即便是秋实这般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少女也是知羞的,低垂着头手指轻扯着叶寒的衣袖害臊撒着娇,“夫人……”,拉了好长一个害羞的尾音,听得屋内其余两人不由掩面轻笑。
    常嬷嬷附和着叶寒的话回应道:“可不是。自开春以来秋实的饭量猛涨,足足比秋冬时大了整整一倍。夫人您瞧,秋实这张圆脸是不是又大了一倍?“
    叶寒顺着常嬷嬷手指的方向望去,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秋实一番,连连点头同意,然后对着秋实一本正经说道:“确实圆了许多。看来,这酱猪蹄你还是别吃了,以后多吃点青菜萝卜刮刮油,省得吃坏了肠胃。”
    叶寒本是想都弄秋实一番,可没曾想秋实单纯居然就信了,连忙朝叶寒闹着不依,“夫人,那五只酱猪蹄是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怎能说收回就收回。你不是说过做人得言而有信,不可出尔反尔吗?”
    秋实平日里不爱读书,能把这两个成语记下叶寒也是有些惊讶,只是她想着借此机会好好戒下秋实贪吃的毛病,于是板着脸继续“训”道:“我并不是要饿着你,只是你平日里太贪吃了,而且一吃起来就没个节制。你是不是有几次因为吃得太多,半夜疼得在床上打滚,你以为让常嬷嬷替你瞒着我就不知道了?”
    “夫人,我知错了,我以后会少吃点,不会再吃这么多了。”秋实垂着头瘪着嘴满是伤心,她就是怕夫人知道生气所以才不敢告诉她,生怕她生自己的气不听话,以后不理自己了。
    见秋实听进去了,叶寒也就卸下冷脸,笑着说道:“我不是不让你吃,只是以后吃东西时别吃太撑,否则会弄坏了肠胃,知道不?”
    秋实连连点头,然后小心翼翼问道:“夫人,那我……我那五个酱猪蹄……“
    还真是个小吃货,敢情她刚才说了这么多,她一句也没听去。罢了,叶寒看着秋实无奈说道:“那是你的生辰礼物,我不会收回的。”还好她提前给膳房打过招呼,一次只准给秋实一个,省得她吃撑了。
    听见自己的五个酱猪蹄保住了,秋实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夫人,夫人真好!”
    叶寒笑着摇头,见秋实馋虫又起了,便准了她下去“休息”。
    见叶寒与秋实说完话,常嬷嬷这才将手中的酸梅汤递给叶寒,边说着,“夫人真是太宠秋实了。再这样下去,这端王府的膳房估计都能装进秋实的肚子里。”
    酸梅汤冰得有些噤牙,叶寒浅浅抿过一小口便放在一旁,然后回道:“秋实天性未泯,做事亦无过无错,我也不好说她。还是叫大夫多开些消食的药给秋实,我怕她吃多了积食伤了肠胃。”
    “是,老奴记下了。”
    常嬷嬷点头应下,却一直站着未退下,叶寒瞧见心知肚明,主动问道:“常嬷嬷可是有话要说?”好一招以静制动,逼得她不得不开口问道。
    “夫人明鉴,老奴今日确实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以退为进,叶寒见招拆招,她倒想看看常嬷嬷今日卖的什么关子,于是回道:“若是该说的话,那便说;若是不该说的,常嬷嬷你比我更清楚能不能说。”
    似答非答,似应非应,如此模糊又如此透着距离的话常嬷嬷自是听得出叶寒的心中所想,她暗自猜想夫人应该已经知晓她将要说的内容才会生如此淡漠的态度,可话已出口,箭已出弦,即便等会会受夫人责怪,她还是应拼尽一试。
    “老奴望夫人恕罪,刚才路经回廊时,无意听见夫人与秋实谈到王爷……”
    “所以呢?”叶寒不想听太多废话,亦或是不愿听见某个被提及的人,索性抢先问道,先发制人。
    这一招开门见山着实打得常嬷嬷寻不着北,愣了一下才试探性回道:“王爷与夫人乃是夫妻,这夫妻之间闹点小别扭也是正常,也无需我这下人多嘴主子们的事,只是……”,说到这儿,常嬷嬷小心打量下叶寒还算平静的神情,便安下心来继续说道:“……只是这小作怡情,可就怕这别扭闹久了,终归会伤了夫妻情分。”
    叶寒的思虑慢慢垂落眉间,既没有开口但也没有拒绝,这便是最好的答应,常嬷嬷看在眼里迫不及待顺势而上,以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劝道:“夫人是个明理人,自是知道这‘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道理。都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谁又何必多占那几分理,谁又何必多争那几口气,又不是打仗,夫妻俩何必介意那点输赢。”
    理是这个理,但……终究是心有不甘呀!
    她与青川是夫妻吗?好像不是;她与青川不是夫妻吗?可好像又是。三年未见,再重逢就莫名奇妙从姐弟就变成了夫妻,这场情路本就透着不公不平,暗藏不情不愿,再加上那日马车内的一番伤人的话,她怎能做到风轻云淡一笑而过。
    叶寒不由感慨道:“有些话说出口容易,但收回来……太难了!”覆水难收,落叶难回枝,若时光能够倒流回到被青川强掳回来的那一日,她必定一刻不停直接逃往南平,与他此生不相见。
    见叶寒眉头生蹙,常嬷嬷会错了意,主动问着:“夫人可是苦恼不知如何与王爷重修旧好?”
    凉扇玉骨手中握,寸寸生寒去暑热,叶寒半撑着手臂慵懒斜靠在一旁的四角矮案上,皓腕悬空,纤手轻拢慢捻转动着凉扇玉柄,看着兴致较浓,“听常嬷嬷这么说,可是有什么妙计?”
    常嬷嬷谦虚回道:“也不算什么妙计,夫人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五月初五,今日好像是端午节,”叶寒算着走得飞快的日子,再看看屋外白光刺眼的盛阳,“对了,今天好像也是立夏时节。”
    常嬷嬷淡笑不作评判,显然叶寒说的答案一个都没正确,于是轻声提点道:“夫人难道不知,今日还是王爷的生辰?”
    “生辰?”叶寒有点吃惊,准确地说她是震惊,与青川相识八年以来他从未提及过自己何月何日出生,即便是自己有心问之他也只轻描淡写敷衍了过去,现在想想他不愿说也定是事出有因。
    “王爷是老奴亲自接生的,五月初五,端阳立夏,那日漪澜殿外的黄木香全都开了,那馥郁好闻的香气老奴到今日好似还能闻见。”还有那日初为人母的瑾妃,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靠在先帝怀里喜极而泣,那日的温情就如同那日开得繁盛的黄木香花一样,没过几年就消失不见,着实令人愕然惋惜。
    难得看见常嬷嬷滴水不漏的脸上出现几丝回忆的伤感,如此真实不像是在她面前做戏,估计是想起了旧日漪澜殿的某物某事某人,叶寒不做点破,淡淡回道:“常嬷嬷是想让我借这个由头唤他回来,趁机与他修好,对吗?”
    叶寒不想说出他的名字,甚至提都不想提起一下,现在只要一想到他、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她都觉得那是对他们往日亲情的亵渎。
    常嬷嬷回道:“夫人聪慧。老奴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王爷可对何人何事如此在意过。就凭王爷对夫人的一腔真心,夫人甚至都不用多说一字,到时只需冲王爷笑一笑,王爷这块百炼钢就能被夫人您炼成绕指柔。”
    她……对青川有这么重要?叶寒听话心里不由轻哼了一声,嘲讽十足,明显不信被常嬷嬷夸大了的不实事实,于是听过便立即忘了。
    至于真心,她更是不信。真心,青川的真心,对她的还是对他自己的?如果是对她的,为何她从未瞧见过;如果是对他自己的,她倒是真真切切看了个清楚。
    叶寒望着合璧庭外的骄阳白日,这样浅空如碧的天明明看着如此通透舒畅为何却让她感到心闷发慌,是一场暴风雨将至,还是自己臆想出的晴空蜃楼道出了自己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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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大喜讯:第125、136、137章过审了,可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