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蒋毅轻嗤一声。
街灯照在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少年就借着这点微光打量她。
清冷无波的眼,被星点熏染得极为魅惑,挺翘鼻尖下还有张点了蜜的红唇。
美吗?是美,美得勾人魂魄。
不然怎么会叁番五次让他入梦?怎么会跟个愣头青患得患失?怎么会每晚听那些昏昏欲睡的东西,就为了能让她多说两句。
可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凭什么她可以冷眼旁观?凭什么?
身体贴着身体,柔软触感沿着胸膛传上来。
蒋毅尤觉不够,箍紧腰身的同时,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玩吗?我要玩的话早在第一晚就拉你上床了!”
他在声色犬马中长大,自小耳濡目染,什么都见过,只是不想实施罢了。
强烈的不甘和愤怒灼得他心头难受,连手里的力道都大了几分,握着那段纤腰恶劣揉捻,眸子也黑得吓人。
闻汐脸上尽是难堪,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扭动间男性身体的灼热温度传来,连着他腿根处都渐渐滚烫,坚硬,抵在她的小腹上。
闻汐知道那是什么,眼里染上一层羞愤:“你放开!”
蒋毅鼻尖却直接凑了上去,自嘲道:“我他妈是吃饱了撑的吗?就为了你说的玩,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你?”
少年自小傲慢轻狂,从眼前之人得到的斥责让他不知所措,语气也开始加重:
“我脑子发热,去了什么泸沽湖当天又回来,就想看看你;我每晚十一点送你回客栈,再绕过大半个古城回酒店。”
他恨不能把她的纤腰给掐断,“我他妈跟个二愣子一样,天天热脸贴你——”
“我有求你那么做吗?”闻汐陡然打断,抬眼直视他,一字一顿,
“我有那么一刻,或者一分钟拜托过你吗?”
“如果有,是我婊里婊气;如果没有,那就是你自取其辱!”
蒋毅睫毛颤动了一下,恍若未闻,只盯着她颈肩泛红的肌肤,一个个奶白疙瘩渐渐冒了起来。
“不怕告诉你,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很讨厌。狂妄自大,傲慢无礼,端着你那自以为是的脾气对别人品头评足,你算老几啊?”
闻汐从未对人发过脾气,但性子遇刚则刚,遇强则强。
被人压在门上无能为力,再莫名其妙被讽刺一顿,本就晕沉的脑子更是生了一股无名火。
她猛地将发愣的少年推开,等胸口那阵压迫暂缓后才继续说,“请你以后自重,不要再来我唱歌的地方!”
蒋毅脑之里有片刻的空洞,似轰隆巨响后的迟钝。
然后...少女说的那些话疯一般地窜回他的耳朵里。
自取其辱...自取其辱....
短短几个字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从小被捧成天之骄子,习惯居高临下俯身别人的蒋毅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羞辱。
那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念头顿时让他消了所有心思。
蒋毅懒散的眉眼渐渐被一层阴影笼罩,正当闻汐以为他要打自己时,少年嘴角弯起倨傲的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当你是国色天香吗?”
闻汐睫毛颤了一下,没说话。
他耸了耸肩,语气极为懒怠:“跟着你不过是嫌这无聊打发打发时间,你不玩就算了呗,有的是人玩。”
再待在这里蒋毅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冷静,胸口跟剜了个大洞似的,凉风飕飕往里刮。
他神情说不出的疲倦,似乎连看闻汐一眼都懒得,转身离开。
等那股极有压迫的存在感从眼前远去,少女拽紧在身后的手才慢慢松开。
正要转身时,转角处猛地传来砸墙声,一声比一声剧烈,听得她心里也为之颤栗。
回酒店时已近凌晨,闻汐思维飘忽,直到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惨淡的脸色才回过神来。
水龙头哗哗作响,流出来的水带着高原特有的冰凉。
少女盯着镜子里那张泛白的脸,有些怔忡,像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情绪失控,说出那些话……
还有那个人的背影。
不知道是心里作祟还是怎样,街灯将那人的身影越拉越长,闻汐竟然觉得有几分萧索寂寥。
她呡了呡唇,心里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意。
卫生间外的一连串震动声将心绪游离的少女拉了回来。
闻汐出去拿起手机看了眼,是来丽江之后认识的女歌手郑绵,两人之前在舞台上合作过几次。
【郑绵】:汐汐,明晚酒吧紧急救命!!!不,准确来说已经是今晚了。
【闻汐】:怎么了?
【郑绵】:我日光倾城的那个夜场你帮我去顶一顶好不好,叁小时五百!
【郑绵】:姐妹,求求你了,我明天在束河有叁场,实在回不来,那酒吧的老板只要女生,说是没找到替场的人必须自己上,不然工资扣叁天,这也太黑了!
【郑绵】:汐汐,那酒吧就在七一街末尾,离你住的地方特别近,帮帮忙,帮帮忙好吧??磕头.....
这是怕她不去连环轰炸吗?闻汐弯了下唇。
林绵算是她在丽江认识为数不多的女生,性格开朗大方,各个酒吧有场的话都会推荐给她。
闻汐在屏幕戳着,
【闻汐】:好,你在束河努力,这里就交给我了。
【闻汐】:加油。
她放下手机,脑子里琢磨着后面两天的安排。
大冰小屋的女歌手前两天已经回来了,明早给老叁发个消息应该就可以不用去小屋。
晚上去日光倾城替一下郑绵,后天……在青旅收拾下行李什么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回京都。
应该....不用再碰到那个人了吧?
*****
洛严松和姚振下午从大理回来后,给蒋毅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两人闲着无聊又去酒吧街坐了圏,回酒店已经半夜两点多。
本以为人早睡了,打开门才看见阳台灯火通明,蒋毅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
茶几上隔着几个空酒瓶,七歪八倒。
“毅哥,你咋一个人喝闷酒?”姚振走近,有些诧异,
“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我两还以为你出去嗨了,喝酒咋不叫我们?”
蒋毅交迭着双腿搁在茶几上,没搭理他。
姚振眼尖,注意到他手上的伤:“你手咋啦?”几天前还好好的。
“没事。”少年声音有些低哑。
姚振正想细问,洛严松又从拿了两个酒杯出来,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毅哥,我给你说,没去大理真可惜了,这一路的风景挺不赖,我感觉自己的情操都被陶冶出来了。”
“........”
“尤其是在洱海边,开车兜风,再喝点小酒,美滋滋........”
蒋毅扯了下唇:“怕是有几个妹子跟着,上床了吧。”
“这也不是,”洛严松噎了一下,“主要还是风景好。”
他拿出烟盒抽了根出来,点燃。
姚振跟着坐了下去,也点了根烟,转眼之间烟雾缭绕。
他问蒋毅:“你这两天在古城咋样,玩尽兴没,咱们也该回京都了。”
蒋毅没说话,低着头,像在盯着手里摇晃的酒杯,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忽地,他抬眼:“给我一根。”
“什么?”
“烟。”
洛严松和姚振对视了一眼,诧异道:“你不是从来不抽这玩意吗?”
之前他引诱过蒋毅无数次,可他总是懒懒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玩意也值得你上瘾?
话虽这么问,洛严松还是递了一根出去:“现在知道这东西的好了吧,尤其是事后来一根,赛过活神仙。”
他这话说得暧昧且意有所指,姚振磨了磨后槽牙:“好意思吗?在大理让我当司机,自己在后面泡妹子。”
“谁让你吊死在秦大小姐那棵树上了。”
“啧...我那是专情。”
........
两人你言我句,说了好一会才发现蒋毅没有搭腔,转头看去。
少年两指夹着根烟,寥寥烟雾往上升腾,衬得他的眼角微微泛红,晦涩交织。
洛严松这才察觉他的不对:“毅哥,你咋了?”
蒋毅没说话,抬眼看着满天繁星,每一颗都极其耀眼,一眨一眨像是要把人的魂给勾去。
可十万八千里,那样遥不可及。
他当时怎么说的——最亮的一颗。
是啊,最亮也最冷,没心没肺,冷言冷语,短短几句话就将他贬至尘埃。
蒋毅扯了下嘴角,心头迟钝地生出几丝撕扯的疼。
“对了,你上回说的摘星星是什么鬼?”姚振突然想起在他电话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最近你毅哥打算摘颗星星,所以别再叫我去大理,明白?”那口气极为轻狂。
“不摘了。”蒋毅掐灭烟头,“没意思。”
作者:你就说吧,明天指不定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