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母子相似的影子,鼻翼一侧有一颗精致小痣,这就是严小刀的生母毫无疑问。
“他们还想要把我再换回来?”严小刀感到不可思议。
“也是,你父亲后悔了,毕竟亲生儿子,想要换回你,结果中途出了这些意外。本来就是偷偷摸摸搞事,出了意外也不敢报警不敢大张旗鼓,最后竟然把你弄丢了……”领导感叹道。
“这算意外吗?命中注定他们就不该有我这个儿子,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严小刀冷冷地说。
“你父亲这些年也还是惦记你的,反复念叨,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见一面就少一面,哪怕你不愿认他,恼恨他,还是见一面吧,他想要跟你当面道歉。”领导也是高位长者的身份,估摸此时更能体会严小刀生父的矛盾心情。都是做父母的,孰能无错嘛,给做父母的一个改错机会吧。
“道歉太晚了。”严小刀说,“做父母的犯下这样的错,无法弥补。”
凌河就坐在房间里,做个安静的陪伴,没想要chā嘴小刀的家务事,但事先都没料到严小刀如此固执和决绝。
凌河也一直没问过,小刀,你当真不记得那些年的片段了么?你一丁点当年回忆都没有了么?总归还能记得,曾经也有过父母,曾经去过燕城某个地方,曾经辗转在人贩子手里流落到南方几省……凌河也认为,小刀是有隐约模糊的片段记忆的,但刻意决绝地选择了遗忘、放弃,就是不想再回忆。
领导显得有点尴尬:“那,你今天是,见还是不见?”
严小刀拉开椅子起身:“感谢您告知实情,我走了,我不见他。”
领导愣住,试图劝慰:“人都年纪很大了,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可能也就几个月,顶多一年,你就见一面说两句话,权当一个安慰吧。”
严小刀眉宇间蕴藏了最深刻的痛苦和不原谅:“有些事情就是无法挽回的,我永远都不想见他。
“你可以明确地告诉他,我的母亲是严氏,我的父亲是戚宝山,我也有爱人了,我没有其他任何亲人。”
严小刀留下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转身就走了。
他仿佛隐约听到,重症监护室里头戴氧气面罩的沉重艰涩的呼吸。
他没有许多人以为的那样随和,他不是面对什么人都愿意轻言原谅和宽容。底线被毫不留情蹂躏成渣,他绝不准备低头妥协,既然当初已然选择骨肉分离分道扬镳,今天不必强扭成虚情假意的阖家团圆!
这个陌生人在他心里,甚至比不上戚宝山一个手指头。他回头就打算正式给戚爷立个牌位,上一炷香,多磕几个响头,拜戚宝山做亲爹也值了。
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扳道器将他送上这条充满坎坷挫折的轨迹,在这里生硬地碾过一道坎,他继续前行,没有拐弯,没有迟疑回头。
严小刀步出走廊时,凌河从身旁攥住他的手。
两人十指jiāo握。凌河体贴地看他一眼,抽出手,紧搂住他,亲了一下他的鬓角,用力而无声地抚慰,是怕他太伤心难过了。
他们步下带着斑驳雪迹的门口台阶,让暖阳和煦地打在头顶上空,心思重又豁然开朗,再一次让十指jiāo握,牢牢地攥住,不会再有分离。
他们都曾经在荆棘丛中艰难地寻找各自命运的出口,在迷雾重重的困境中狭路相逢,有生之年与这个人不期而遇。一旦遇见,即是惊心动魄,即是终生之约。
他们每人身后都曾经拖着由生活磨难堆砌成的冰山巨影,在冰河中孤独无惧地前行。
他们的牵手足以在此刻让冰山消融,让黑暗的潮水从心中退去,将一切yin霾尽数抛至脑后,绝不辜负今生。
大街上车流熙攘且人群面目喜悦,欢度农历年的气氛在沿街琳琅满目的橱窗与欢声笑语中逐渐清晰,焐热了浪子漂泊半生的心。严小刀握住凌先生的手,偏过头去深吻,放纵两人英俊的侧颜倒映到橱窗中,在灯下与火红的窗饰互相辉映,以眼光许下生生世世携手相持的契约。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1.还会有几个番外,没正经内容了就是发糖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