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识人不明。
简铭勋突然问: “你们家戚老总最近很久没出来, 他不会也出事了吧?”
严小刀心里一沉,怎么着这是?
简铭勋话里有话:“我没恶意,我担心他惹上麻烦事,遭旁人暗算。”
严小刀把话题转个圈扔了回去:“我干爹有什么麻烦事?您觉着什么人会想要暗算戚爷?”
“不会吗?”简铭勋惨笑一声,“梁通最近没惹上事被警方盯上?我家老二铭爵没惹上事?你下楼出去仔细瞧瞧,酒店门口那辆黑车里,藏的不是便衣?……凌河就在你身边,不要跟我兜圈子,一切来龙去脉你都清楚得很呐严逍!”
严小刀:“……”
严小刀回敬一句:“呵,我干爹做什么恶事了他怕鬼叫门吗?”
简铭勋顿时泄气,认命地嗟叹:“恶事都是我家做的,我家老二是个混账,大混账!他被那些人教训了,用那种方式羞辱他,是他活该,他不可救yào,他自取其辱!”
这是简董事长头一回亲口印证圈内的传闻,简老二被人轮了。
简铭勋望着严小刀,悲怆地对他点点头:“我也知道凌河为什么出现在临湾,为什么来找我们这群老家伙的麻烦,百般折腾、刁难、精神上折磨我们,bi得我们一个个狼狈不堪原形败露都不得好死,因为我们都是败类,人渣,混蛋。”
严小刀面色严肃,没吭声。
简铭勋的金装佛面一丝一丝剥落,掉落成脚边一堆灰渣,坦白道:“没错,我也是凌先生要找的那些人,我们害过他,我们干过丧尽天良的恶事,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沾了洗不清的罪恶,无耻龌龊,昧着良心!”
……
简董事长这一路剖心扒肺的心理历程,可以追溯到几个月前他收到关于“碧海云端”的秘密传讯,从那一刻就知道,复仇天使杀回来了。
凌河突然驾临,在临湾抛头露面,麦先生意外暴亡,简家大nǎi与二弟都被牵连涉案,简董事长就已知报应的脚步迫在眉睫,钟声敲在头顶上方,每天都给自己数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郭兆斌当街被毙,梁通被查,戚宝山失踪。
简董事长一定预感到,他有朝一日也会落到这样下场。他将要跪在刑场上双手被绑,后背chā一根草标,书写着他的姓名和罪行。剥下金面就是一脸丑陋的伪善,被千人唾面,被万人戳碎他的脊梁!
泥沼的边缘已经溃坝,血水和腐肉溢出,蛇鼠一窝同流合污的这艘巨轮如今风雨飘摇。巨轮上的人纷纷都开始坐不住了,投海的投海,跳救生艇的跳救生艇,爬旗杆的爬旗杆,谁也顾不上谁了,仓皇地各寻生路……
简董事长寻求的生路就在这里。
简铭勋抓过手杖,吃力地站起,腰背都驼着。
一间茶室内就只有他们二人,简铭勋两手从手杖的龙头位置滑脱,整个人“稀里哗啦”坍塌崩盘了似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严小刀眼明手快地过去扶,第一下愣没扶起来,对方跪在他面前死活不起。
简铭勋那两条麻痹的膝盖好像钉在地板上,寸步难移,患病的大腿和小腿折叠出别扭难看的姿势,让人不忍直视。
这一跪跪掉了豪门大户的气度。
这一跪跪没了祖宗八代的脸面。
严小刀缓缓蹲下去,直视对方的眼:“简老板,您以前见过凌河,您说吧。”
简铭勋今晚也是有备而来,甚至都不必亲口jiāo待他的罪行。他指向茶桌上端放的一方钿丝漆盒,让严小刀自己去看,看过就全明白了。
严小刀原本以为那是一只工艺茶盒。盒子本身没有机关,用一把小锁锁住,就是简老板用来藏重要东西的,里面有很厚一份带有照片的人物资料。
资料还是影印版本,但清晰度足够阅读需要。
简铭勋低声解释:“我和梁通两个人偷印出来的,算是给自己多个盘算,为日后留一条后路。我保存一本上半册,他保存一本下半册。”
严小刀翻开第一页,就好像被一柄尖锐的利器刺中眼膜!
灯影光芒盘旋,他呼吸困难。时光在他眼中凝滞,他瞳仁深处缓缓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