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供在主卧室里。
严小刀把这人带出来玩,倒也不怕凌河起了造反之心找机会跑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已经给了凌河无数的机会“跑掉”。
凌河倘若知情知趣地逃命跑了,别留在他这里,对他来说才是如释重负且最容易解决的局面。那样,倘若被责问,他大可以堂而皇之地跪到戚宝山面前负荆请罪,让他干爹直接砍他两刀出出气就算了,而不用让那些刀口砍在凌河身上……
可是这人也没表现出要跑的意思,还挺安之若素?
宏大肃穆的教堂内,黑衣的牧师面容慈爱,在台上讲述本周礼拜的告词。教会兄弟姐妹们黑压压地坐满席位,神态安静而虔诚。一些善男信女以跪姿将手肘搭在前排的椅背上,闭目祷告。
两个年轻的悄悄在后面找位置坐了,凌河也发觉,严总对聆听福音和祷告词并无多大兴趣,但两人都很守规矩地保持恭敬姿势,后背挺得笔直。
凌河忍不住小声问:“你妈妈坐哪了?”
严小刀一闭眼:“正中第二排左数第三个座位,她每次都坐那个座。”
凌河隐约看到那是个虔诚地跪叩祷告的女士背影,严小刀应该是经常来陪的。
他又微微凑头过来问:“你不信的?”
严小刀用最细微的动作摇头,随即低声解释:“她老人家又没有bi着我信,随我的意,但我也不会当着她的面非要矫情说我不信这个。
“‘孝顺’么,这个词,归根结底就是个‘顺’,让她心里舒服高兴就成。”
严小刀随意解说自己的“孝经”,惹得凌河忍不住用眼角余光觑了他好几眼,每天都能从严先生这里领悟一些让他受教的新东西……
唱诗、阿门颂全部结束,教友们起身鱼贯上前,接受牧师在额头和手上沾几滴圣水作为平安福,再列队从过道中清场了。好儿子严先生英气笔挺地立在过道口,注视着那位眉目慈爱、自打一转过身相隔老远目光就完全笼罩在他身上的女人,一步上前,俩人来了个厚实的拥抱,带着富有感染力的温度。
没等严小刀开口,严氏先把手指上所剩的一点潮湿气抹到他脑门上:“给你沾点圣水,有福气的!”
严小刀笑容俊朗,从背后变出一件紫色外套:“妈,前几天给您买的。”
严妈一看:“嗳——这么艳,我穿不太好意思了,送别人穿去呗……”
严小刀笑道:“没有别的女士可送。”
严妈突然问:“你是瘦了吧?”
“没有!去南方晒黑了显瘦!”严小刀当着他身后的某位知情人,轻松说道,“上周我去南岛出了趟公差,所以那个周末没过来陪您,我出差刚回来。这是我一个朋友,陪我过来看看您。”
严总出差在赌桌上赢回来的“战利品”很有礼貌地开口:“阿姨您好,我叫凌河。”
……
小地方的人群,是生活上简单平实而邻里间互相熟稔的。车窗外时常传来招呼与寒暄,就着车轮后扬起的阵阵黄土。严总驾车回家途中不得不两次停下,让路边熟人有机会跟他老妈隔着车窗聊上几个回合,还顺便赚了熟人几瓶白酒、两包茶饼子和号称家庭作坊手工自制的纯有机丝瓜瓤子刷锅帚……这一切都让严小刀和凌河二人对眼前的人生与jiāo错乱入的回忆感到恍如隔世,无法想象他俩上周那趟公差之旅是怎么过来的。
这就是两个平行而不相jiāo的世界。
而世间本就是由这许多层结界组成的,有美好的人间,也有黑暗bi仄的鬼道、妖界,各人蛰伏在属于自己的旮旯角落,偶尔相jiāo,各有各的命数。
严小刀没忘了给那几位早被撇在后面的弟兄发了几包烟和两瓶酒,让他们去村口台球厅和饭馆自行消遣。
自从上车回家那一刻开始,凌先生就享受到了严总母上大人的碎碎念功。
“这个谁,小凌,我们这穷乡僻壤的,确实离城里太远、太远了,辛苦你大老远地过来看……”
“小凌,路上不好走吧,主要是路不好,颠得不舒服吧,真不好意思啊……”
“孩子啊,你在他公司做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