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说:“这都几点了,早点休息吧。您还吃着降压yào呢,这一急血压又上去了。回头医生又该说了。”
钟老太太摆了摆手,说:“不用拿这个说事儿。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就是嫌我多管闲事。坦坦,结婚的确是你自己的事,但也不只是你自己的事。你要考虑影响。眼看你也是快三十而立的人了,许多道理不用人说,你自己都能讲的一套一套的。就算你不考虑各种影响,起码有一点,跟什么人在一起,决定你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姥姥是不想你在个人问题上栽跟头。你想不想听姥姥都要说。”
彭因坦在家里是受宠惯了的,被外祖母这么埋怨,心里真是百般滋味。他也倔强,通常撒撒娇、说说好话就能转圜一下的,今天就是不肯。他越这样,钟老太太越生气。
“坦坦?”钟裕杉见状叫了因坦一声。
彭因坦低了低头,目光只在脚尖处停了一会儿。他铮亮洁净的黑色皮鞋正踏在一朵白色的牡丹花上。黑白分明的,十分醒目。再抬起头来时,他说:“姥姥,我想跟她结婚。”
“坦坦。”钟裕彤这会儿终于不能不开口了,“今天晚了,让姥姥休息。你出来,我们聊一会儿。”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柔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果断。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听了一时之间都没有做出反应。钟老太太和钟裕杉是被彭因坦的话弄的有点措手不及,彭因坦则知道他母亲也是压着脾气了……他于是沉默下来。
钟老太太坐在那里,摆了摆手。
“妈您休息吧,我和坦坦谈一谈。”钟裕彤说。见老太太不理她,她看了眼大姐。钟裕杉对她点点头。
钟裕彤先往外走,彭因坦接着站了起来,跟外祖母说晚安。
钟老太太没做声。
钟裕杉在因坦经过她身边时拍了拍他的手臂,说:“跟你妈妈好好聊聊。”
“知道。谢谢大姨。”彭因坦说着出去,把门合拢。
屋子里只剩下钟老太太母女俩,钟裕杉看看母亲的神情,过去给她杯子里续了水,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钟老太太斜了她一眼,说:“你们就一气儿地宠着他吧。胆子能有倭瓜那么大、任xing胡来,都是你们给宠出来的。”
钟裕杉坐了一会儿,就只听着母亲说。
“怎么不说话?”钟老太太问。
“话都让您说了,我说什么好呀。”钟裕杉站起来去把母亲的yào拿来,磕出来一粒jiāo给她。
钟老太太哼了一声,把yào含在口中,咽下yào去,平静了一会儿叹气道:“坦坦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彤彤当初非要跟近之在一起。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离了!现在这小倔驴又来了。他可跟他妈妈还不一样。这个索锁牵涉的层面太广泛……比较起来,晓芃因为她取消婚约,倒是小事了。”
钟老太太手蜷了蜷,像是握住什么东西又松开了。
“晓芃跟义方有他们俩自己的问题。未必是外因导致的。再说索锁那孩子我们都见过,品格是看得出来的,不至于做什么下三滥的事。这是我的看法,当然不一定准。至于晓芃义方取消婚约,于他们俩不一定是坏事。巩家和那边下一步会怎么样,都在静观其变,裕彰夫妻俩嘴上不说,还都松口气呢,就是心疼晓芃而已。”钟裕杉轻声说,“坦坦嘛,您听我句劝,坦坦是彭家的独孙,真要做坏人,让彭伯母去做好不好?”
她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果然换来钟老太太一个白眼。没人比她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因坦今天这马蜂窝一捅,可没那么容易过去。老太太的铁嘴钢牙也不是白白得来的名号,人老了有时候难免固执,就是错了也不会轻易认
的……
“坦坦以前不会这么过分。你看他今天的态度。”钟老太太皱起眉来。
钟裕杉笑出来,说:“您态度也够呛。他正在热恋的时候。您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就回来,既是他懂事,也是索锁懂事,您还那么训,这不是紧赶着把人往那边儿推吗?您就是不怎么讲策略,难怪爸老说您,挨过那么多次批斗,也不该直筒子脾气。”
“哎?换你教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