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07不是容易留疤的体质。
十五岁那年执行个人任务被权景烁半死不活地拖回来,一条胳膊上满是血痕脓肿,任谁看起来都是要截肢。
可仅在接受治疗的半个月后,还能看出这条手臂曾经受过伤的便只有长新肉时留下的浅红印记了。
同组的成员总揶揄她身上留疤少全是权景烁的功劳。
彼时权景烁看着她出任务这里划一刀,那里破个口的,总会用额外的工时向领队置换人皮组织贴布和祛疤的凝胶。
到后来权景烁也开始出任务后,宁愿克扣自己的医疗包和补给,也要亲眼见到K07的伤口愈合了,疤褪了才肯罢休。
随之而来的是权景烁身上的疤痕越来越多,多到了每每两人在床上赤诚相对都让K07看着都心烦的地步。
有一次进行小组侦查任务时,领队一时失误下错了指令,一组六人被困在敌人半山腰的私人军火库里,错过了撤退的最佳时机。
通讯中断的时候K07自作主张,带着另外一个运动神经好的队友还有技术组的女队友,一路潜进了军火库的监控室。先是切断了对方的通讯,然后绑了监控室的员工给技术组的拖着,好让她有时间破了监控台的指令删掉当天的监控录像。
到删完记录时都是顺利的,谁知大家刚松了一口气,被绑的那个员工估计是想通自己横竖都得死了,还不如拉上一群垫背的。
他衣服的袖口中藏着监控室里爆炸装置的开关按钮。
权景烁那个时候没和K07一起去监控室,他和另一名队友好不容易在一群安保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切断了连接铁门的电缆,翻出门才联系上领队。
因为收到了监控室那边成功被占领了的信号,所以爆炸声响的时候他也没慌。K07做事不留把柄,如果技术组的队友能力不到位,她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删除监控权景烁也不会意外。
后来权景烁做事变得愈发谨慎和仔细,多少是和这个任务扯不开关系的。
在撤退的直升机里,被K07护着的技术组妹子哭地满脸血泪,她只被少许碎片擦伤了裸露的面部,双手紧紧地按着K07脸上的氧气罩。
K07早一步发觉了员工的异动,大喊了声“快跑!”随即一脚把男队友踹出了移动玻璃门,又拉过还在监控台工作的技术妹子往外奔。
爆炸的一霎那她把技术妹子牢牢地护在了自己和一个保险柜门前。
她把技术妹子的一双手保护得尤其好,是按在胸口护在手心里的那种好。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爆炸的热源启动了军火库里的自动防卫装置,技术妹子破译了叁层密码才使防卫装置停下。又是她发送了错误拟态信号,这才让敌人的后援被蒙在了鼓里没能及时前来截住他们撤退。
全靠一双被K07救下来的手。
K07是被男队友背着出门的,权景烁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意识,整个背部被炸得血肉模糊,肩胛处甚至都见了骨。
以往权景烁从自己这儿克扣药膏给K07的时候,她还总吐槽说做他们这行的,再怎么细心养着,总有一天是要遭报应的。
乌鸦嘴是最灵验的,报应就这么来了。
直升机螺旋翼转动的声音整耳欲聋,权景烁却什么也听不见,他抓着K07的手腕,靠着她薄弱的脉搏来维持自己的心智。
医疗队把K07用担架抬走以后权景烁被要求去回报任务详情。侦察任务搞到一死一重伤,还炸了对方的军火库打草惊蛇,是重大失误。
领队抿着没有血色的薄唇,低头向上级道歉认罚的时候,权景烁一颗心却都挂在K07那里。
他恨领队失误,恨跟着K07一队的队友没察觉失误,恨自己太掉以轻心不够稳健,甚至恨K07不知道先保护自己。
这时还不是最难熬的。
领队被授命带队去清剿扫平军火库前,给被罚负伤做苦力的权景烁下了不得去探望K07的指令。
朝夕相处同吃同住的人突然就生死不明得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权景烁是从那个时候才想起K07是不可能永远和他在一起的。
他们只是组织的两只鬭虫,任人踩捏还得为了各种看不见的上级肝脑涂地。
技术妹子试着黑了医疗总仓的数据十二次才找到了个能凌晨偷溜进去的机会。若不是K07她早就命丧黄泉了,她想做的也不多,看到人活着至少心里能安稳。可她没接受过潜行的训练,好不容易找到了在仓库搬运货箱的权景烁,这才商量好了两个人一同前去。
医疗总仓内是一间间无菌室,技术妹子和权景烁穿着能避开探测器的潜行衣找到了K07在的那间。
她被放置在有氧舱内,赤裸地躺在凝胶床上,手臂上连接着输液管和无数的检测仪。
“啊。”
技术妹子突然双手捂住嘴巴倒抽了一口气。
四五根拇指粗的软管被埋在凝胶床内,软管内流动的液体有淡绿色的也有血红的,隔着玻璃看不清大概,却是隐隐约约能看见软管从K07的后腰处接连插了进去。
无菌室内是进不去的,两人到底看不见软管接口的另一头。
此时此刻的K07就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面无血色地躺在那里。
如果不是技术妹子以立即自首报告要挟,权景烁大概要等到早上被医务人员抓住都不会走。
饶是K07的体质再好,谁都认定她这回必是丢了半条命,救回来也要成废人了。
可她四个月后不但回来了,还一出医疗部就活蹦乱跳的跑到领队那边自荐冲锋。
权景烁依旧被罚着劳工,没资格外出也派不到任务,他又过了两个月才再见到K07,领队在半年内成功将元头目心中的一根硬钉连根拔起,连带着组内的人都升了功绩。
K07在庆功宴上喝了一个大醉才终于回了两人的寝卧,刚进屋发酒疯似的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了条裤衩,又像八抓鱼一样地抱住了权景烁。
那个时候的权景烁也和现在一样,两只手抓住她光滑白皙的双肩,把她的背部转向自己。
她背部的皮肤光滑如初,丝毫瞧不见曾被烧成血泥的痕迹。只有后腰还留有几道深刻的疤痕,验证着她确实受过那些伤,住过医疗仓。
那是软管插入她身体的地方——
?——
权景烁怀疑自己是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被下了致幻剂,产生了幻觉。
从胡淑余的公寓出来到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泠绮身上被自己吻下的红印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还有脸上的巴掌印,嘴角的齿痕,全都不见了。
他突然想起泠绮后腰的疤痕,那个他摸了无数遍,每一次都提醒自己要变强,要有能力保护她的地方。
他伸手从泠绮真丝裙的下摆摸到了她的后腰。
还是熟悉的那几道,深浅不一,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稍稍有些抚平。
或许不是幻觉?权景烁迷惑了。
若不是乐睿诚在场,泠绮相信权景烁大概是要把自己的衣服当场扒光再来回看个仔细的。
“你能不能手脚安分点?想问什么就问啊,又不会不回答你。”
到底她泠绮是没什么给人直播脱衣秀的兴趣的。
“问了你吻痕你还没回答。”
他抓着泠绮的手,眼神像是要把她囫囵吞了似的。
“淮成安不是给我吃了那些药么,你昨晚还记过数据的,怎么串不起来呢?”
泠绮把手上的半块果干用力往权景烁的嘴巴里塞,想要堵住这该死男人的嘴。
他抓得手腕真的好疼啊。
“复合因子?治愈细胞?这不是汉元基因研究所最近才研究出来被人盗去的”
权景烁突然收了声,泠绮也顺势把果干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他们那群没用的研究人员,拿了我的研究和原液样本去复原都做不出个像样的成品来!”
乐睿诚终于插上了话,他气的眉毛都飞起来了,挥着果干袋子一把摔在了被炉的桌子上。
“我还想着他们能快点复原出来,我还能多几年寿命。唉!天妒英才啊!”
泠绮捡了一片掉出来落到桌上的果干,津津有味的咬了半块啃起来。
边上的权景烁缺是脑子里的浆糊越搅越乱。
总有一块拼图怎么都合不上拼板。
“快想起来吧,景烁。”
泠绮握上了他的手,说是握手可能不太确切,确切来说,是握住了他的无名指。
无名指连接着手掌的地方有一圈疤痕,如同象征永恒的戒指一般永远禁锢在他的手上。
“记起来了吗?你被我切断了的这根手指,也是用同样的药物救回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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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的真的是言情,不是悬疑剧T T
所有科学医学相关的内容,请不要认真解读,都是我在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