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提前锻炼一下和叛逆期少年相处了。望舒心道。
估算一下,蛟族的生长期限应与龙族大差不差。蛟族成熟期较晚,八百岁才算成年蛟,按照时间来看,宗梧此刻应该也是个半大少年,说不定正值叛逆时期,赤哲少不得头疼了。
“你在笑什么?”殷弃不解看向面带笑容在树下发呆的望舒。
望舒轻咳一声,摸了摸侧颊,“没什么。”
“太阳都快落山了,咱们在这儿等什么?”
“等一家客栈。”
话音刚落,四周空间便如水面一般荡开涟漪,望舒察觉到空间似乎被某种奇特的力量撕扯开来,殷弃面露讶色。
瞬息间,二人身前陡然出现一座极为华贵的楼阁,雕梁画栋,朱漆金檐,楼内灯火重重,人影交错。
望舒看了殷弃一眼,下巴微抬示意进去,殷弃很快回过神,跟在望舒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迈入客栈。
望舒已经许久不曾来过客栈了,百年来有妖客栈丝毫未变,当他踏入客栈的一刹那,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望舒直直往里走去,来来往往俱是三界中人,许是因为逐鹿大会,客栈中人来人往,狐族侍从忙的脚不沾地,望舒与殷弃一身布衣,在堂中站了许久也未有人来相迎。
望舒四顾一番,转身走至柜台处,抬手轻敲台面,缓声道:“还有客房么?”
柜台处是一位狐族青年,一身红衣松松垮垮,望舒只须稍微一踮脚,便可看见青年胸前那大片白皙肌肤。
狐妖一手执笔在账簿上写写画画,另一手支着下巴,身子扭着倚靠在柜台上,端的是风情万种。闻言懒洋洋地抬眸瞥了望舒一眼,漆黑眸子一眨一眨,慵懒道:“没有了。”
“都住满了?”
“唔。”
望舒垂眸一瞥,见那狐妖根本不是在记账,只是在胡乱涂画着什么,一页纸上俱是混乱墨渍,待到涂满后再掀一页,继续涂画。
“你这么乱来,你们东家不罚你?”望舒好笑道。
狐妖眨眨眼,笑吟吟道:“东家不在。”
“小兄弟行个方便,我只需要一间房,实在不行,有个过夜的地方便可。”望舒自袖中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柜台上。
狐妖支起身子,放下笔,“真没有了,我没骗你,早在几天前,这儿的房间就被定光了,都是人族那些宗门定的,我也想给咱们妖族的行个方便呀,但是人家先来后到,没有办法。”
“柴房也可以。”殷弃忽而出声道。
狐妖闻言侧过头,看向殷弃,忽而双眸微眯,露出一抹促狭笑意,“小公子好生面熟啊,住柴房多寒颤呢。来我房间过夜如何?盖着被子,纯聊天。”
殷弃淡淡扫了狐妖一眼,直言道:“我不和家养的睡觉。”
狐妖面色顿时一冷,大怒道:“你说谁家养的!我呸!我可是正经狐狸!”
“正不正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家养的才会戴项圈。”殷弃冷笑一声。
狐妖闻言一怔,忙抬手去摸自己脖颈。
望舒笑着看去,这才发现那狐妖脖颈处竟围着一圈银链,而银链上则缀着一颗红晶石。
狐妖一手握着红晶石,发狠一拽,当即那白皙脖颈上留下一处红痕,而那银链则被生生拽断仍在柜台上。
望舒眉头一挑,心道这狐妖还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摘了你也是个家养的。”殷弃毫不客气,继续说道。
“我呸!谁是那王八蛋负心汉的!滚滚滚滚,没有房间了!柴房也没有!”
望舒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狐妖见状好似受了莫大的侮辱,一张俏脸憋地通红,望舒见状忙拽着殷弃的手臂就往外走,口中道:“那就算了,我们另寻他处,告辞。”
殷弃一脸嘲讽地看着那狐妖,临到门口时,还要长大嘴巴作出口型——“家、养、的。”
一册涂满了墨水的书册自客栈中飞来,堪堪擦过望舒面颊,结结实实砸在了一人胸口处。
“望舒?”
“大哥?”
夷辛一手拿着书册,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猛地沾了一大片墨渍,“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望舒无奈道,“刚出来,客栈满房了,我正打算和殷弃去外头住。”
夷辛闻言颔首,面有疲色,眸中却是隐含一股笑意,“前几日确实被那些宗门给定光了房间,我本来不允的,但拗不过上头的旨意。不过你既然来了,哪有让你再住外头的道理,随我来吧。”
望舒颔首,看了眼殷弃,殷弃倒是面无表情,一路上他也确实听望舒的话,也不主动给他惹麻烦,望舒对于这样一个队友,还是很满意的。
二人这便刚出客栈门没多久,又跟着夷辛踏了进去。
望舒特意看向柜台处,只见那狐妖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正剥着橘子,口中还哼唱些不知名的小曲。
夷辛面不改色走到柜台处,拿起一旁砚台,朝那狐妖微微一笑,然后抬手一泼,将那墨水泼上狐妖的前襟。
狐妖尖叫一声,夷辛施施然放下砚台,好声好气道:“看在你家主人的份上,我不拿这个砸你脸。”
望舒轻咳一声,望向别处。
狐妖又急又气,好在砚台中墨水不多,只染黑了他衣襟上的一小块,但奈何泼墨的人是夷辛,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撇着嘴,嘟囔道:“我是野生的。”